朝臣以为嬴登不过是故作姿态,并没搭理今上的惺惺作态,不想日晷在阳光下走了一格,嬴登人还是摆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大朝上静得如同死寂,朝臣们眼神飞来动去,就是没有一个敢问问嬴登如何的。
最后是内侍大着胆子爬上台阶,轻轻扯了扯嬴登的衣摆。
嬴登身子微动,顺着内侍的方向栽进他怀里。
“陛下!”内侍赶忙接住嬴登的身子,手指往嬴登鼻子底下一探,顿时高声惨叫,“快来人,宣御医,陛下被气昏了!”
昏了?真昏还是假昏?演得有些浮夸了吧。
朝臣们相互飞动的眼神更加活泼踊跃,只有文太尉忧心忡忡的走到明相身边,恶声恶气的呵斥:“你不会真把老夫外孙子骂倒了吧!”
明相嗤笑道:“我要是有这等本领,太-祖打天下的时候,就到楚地各家门前先亮亮嗓子骂个把时辰,也省得楚地将领还要在阵前被太尉您耍猴似的被□□跳着在天上飞来飞去。”
“那你说陛下怎么了!”
“心虚也未可知。”明相不肯背锅,转头就带偏了重点,“先帝为何将几位王爷封到各处去,陛下不知,难道你也不知道?你外孙闹腾,你能不拦着;可我三朝元老、顾命大臣,难道我能装聋作哑?”
文太尉被明相一句话堵得张不开嘴,站在他身边生闷气,心里却不由自主回想起先帝呕血后,连夜将他、明相、朱澈三人宣入宫中,明言自己恐怕命不久矣,但太子年少又没有做帝王的胸襟气度,问他们三个可有办法维持二十年不动摇大秦江山。
——先帝压根没觉得羸弱的嫡子嬴登能活过二十年。
三人中,朱澈年纪最小,师出名门,有理想有抱负,虽然偶尔也喜欢剑走偏锋,但他实在称得上是满朝文武的良心。朱澈专职辅佐内政,对于陛下的提问,他直接摇头,表明自己能给藩王保命,却没本事为帝王排除异己。
明相态度也颇为直白,直说天下安定不久,比起能够辅佐君王的臣子,更需要安定诸王与外族,不让他们生出不该有心思的帝王,建议先帝赐酒,带着太子一起走算了。
于是,既是武职巅峰又是太子亲外公的文太尉变成了先帝唯一能依靠的人。
太-祖能够打下万里河山,文治靠明相,武功指着文太尉,官员良心全挂在朱澈身上。
单独说“打天下”,江山至少有一半是文太尉领兵率将的。
文太尉虽然认识的大字没几个,但他是天生的将帅,任何地形、任何敌手到了他眼前,都能被文太尉以最快速度找到弱点,强势攻破。
有文太尉在,太-祖打天下需要担心的只是粮草、兵械是充足,以及战后如何安抚百姓,让天下归心。
到了先帝时候,先帝虽然不如太-祖懂兵法,也信任脑子里有打仗这根筋的文太尉。
文太尉接过大秦疆域图,蒲扇似的手掌立刻点出太-祖打天下时候耗费精力、兵力、财力最多,却至今算不上安稳的几座城池,不留一点面子的说:“请陛下将三位皇子分封回母族所在地。诸王经营封地数十年,只要不胡作非为,治下百姓定然已经归心。藩王、当地世族、陛下子嗣可成三足鼎立之态,互为对手。如此一来,太子方能安枕无忧。”
人大多只能看得到眼前的利益,如果有人站在你身边与你争权夺利,那么你很快会把精力集中在身边的烦人精身上,而不是好高骛远的惦记着收拾远在千里之外的羸弱君主。
“可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