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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再见
    几个坐在厅中等候,忽见得自天井上跌下来几个头颅,骨碌碌滚在院中,几个不禁大惊失色,尤以三藏失得最多。

    其间分明有一个是猪头,一直滚上厅来,连门槛也不曾拦住,一发滚到三藏的脚下,咧着嘴,冲着三藏傻笑,三藏就大哭起来:“悟能啊!”

    正哭着,天井里又落下来两颗头颅,却都好好地连在颈子上,一个是猴头,另一个也是猪头。

    三藏才止了哭。

    行者说起那怪物逃入河中之事,三藏与二老都十分欢喜,呆子随后进来,他却有些神不守舍似的,因此更加显得呆了,直到见了沙僧才恢复了一些清明。

    “你是对的。”呆子道。

    沙僧不解:“什么意思?”

    呆子却不解释了,只说想要一个人,今夜不再与他通脚睡了。

    沙僧自无不可,乐呵呵,自在被子里滚上一圈,蒙起头来,就发出了鼾声。

    也不知睡了多久,沙僧只觉得衾寒无比,忍不住地发抖打颤,睁开眼时,又见到了怀里的一个猪头。

    “真他娘的冷哩。”那猪头似醒未醒的,却分明的说着梦话,叫道,“二姐,二姐!”

    果然冷。

    不一会儿,三藏也醒了,一眼不见行者,就打着牙战道:“悟空,悟空!”

    行者立在窗户边上大叫:“造化,造化!”

    呆子也醒了,怒道:“有什么造化?偏扰俺的好梦!”

    “真是好大雪!”

    呆子就跳下床来,却把头脑身体都用沙僧的被子裹着,赶到窗前一看,呀,果然好大雪,只是——

    “这算什么造化?”呆子滴着鼻涕,口中没好气地问道。

    行者一笑:“造化到了,到了!”

    “什么到了?”

    “便是我的诗啊!”

    就冲出门去。

    那场雪,纷纷洒洒,直下了一日方休。平地上积雪也有二尺来深,师徒四个不得行走,被困在庄上。三藏虽然焦躁,只是乐坏了那一头猪,一只猴。

    满天雪中,他两个常在空中飞舞,一秤金跟陈关保就在地上拍手。天晴时又堆雪人,呆子跟一秤金堆猪头,行者跟陈关保堆猴头。又教沙和尚来做裁判,沙和尚远远地冷笑一声,一团雪先打猪头,一团雪又打猴头。

    因此又打雪仗,行者仗着身法灵活,倒也能护着陈关保周全,猪头则仗着皮糙肉厚,把一秤金遮掩得密不透风。

    如是三下里你来我往,直把一个沙和尚揍得鼻青脸肿,三下里便有了两个猪头。

    三藏虽然烦恼,终究无可奈何,就与二老游园,其间谈到西行之事,二老忍不住又是挽留。陈清道:“老爷何必忧愁?我舍下颇有几石粮食,也供养得老爷们半生!”

    园中有一小亭,内壁上有一古画,画上雪,一个孤影,题诗一首,正是:

    “家近水亭鱼易买,雪迷山径酒难沽。真个可堪容膝处,算来何用访蓬壶?”

    三藏只是不应,不时却往西方翘首。

    天晚时,又听得人说那河水结冰,冰上且能行人,三藏才展颜欢喜,就要去看。

    陈清道:“今日天晚,明日去看。”

    那时节,乡人们都知道这师徒四个是活菩萨了,待得晚间斋罢,便都齐来供奉,三藏却分毫不受,只是与他们告别。那两小儿都眼泪汪汪的,陈关保一直拉着行者的手不放松,哽咽道:“大圣,你若走了,我便少了一半。”

    一秤金则牵着呆子的一片衣角,哭道:“猪,你若走了,我也分成两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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