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羿”的事嘛,妙芳自暴自弃:“对啦对啦,你猜的都对!”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明楼露出一丝微笑,反过来逗弄她:“我猜了什么事?”
“你怎么就还咬着不放了,”妙芳十分挫败,气呼呼地说,“管你猜的是什么,本小姐不乐意说了……”
这时医生和阿诚走了进来。
“嗨,马丁。”妙芳笑着打招呼。
马丁,这个身材高大,四十多岁,一向对病人幽默爽朗的法国男人板着脸,非常严肃地问了一系列问题,最后宣布:“状况不错,可以开始吃一些流质食物,注意营养。”
“拜托马丁,别这样绷着脸,”妙芳嬉皮笑脸地说,“像上次那样,对我温柔点不行吗?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一个月内动两次取子弹的手术,我只是外科医生,不是军医!”马丁绷着脸怒气冲冲,“Diane,作为病人,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若是作为朋友,你该听劝告。”
妙芳腆着脸笑道:“是意外啦……”看见马丁瞪眼的样子,又立即没节操地认错,“好吧,我错了,马丁,我真的错了。”
“你当然错了!你知道你为这个错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马丁大声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是把什么切掉了?肠子?还是胆?脾脏?”妙芳觉得自己心大,非常想得开,这两三年受的伤大大小小数不胜数,每一次离死亡都是半步之遥,她是早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
毕竟,她已经十分十分地幸运了。
听着这轻松的语气,明楼和明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马丁的语气低沉:“子弹射入腹腔,运气非常好,避开了大血管,从肠子的连接组织中间穿过去了,但——”
“你的子宫和卵巢都受到了伤害。”
“你也许,再也没有当母亲的机会了。”
一室的安静。
“我也没想过要结婚呀。”这真是意外的,不曾想到过的答案,许久之后,妙芳的脸色苍白,极力镇静地,淡淡地笑着,她顿了顿,对马丁说,“谢谢你告诉我,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声音微颤:“我没事。”
明楼让明诚回家准备些清淡的粥汤,自己就静静地看着出神望着天花板的妙芳。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
明明是水做的骨肉,却比男子还要刚强,以为是穆桂英花木兰那样的巾帼,又看到你如此脆弱的模样。
他看到妙芳将被子拉起来,盖住自己的脸。
就那么盖着,很久没有动静。
怕憋坏了,走过去掀开被子。
一张素白的脸,满是泪水。
“别看。”她哭腔低语,用手捂住脸。
一瞬间他的心刺痛不已,跪下一膝,靠在床边,将她的头轻轻揽入自己胸前。
“今天是不是让你知道得太多了?要不要灭口啊……”声音哽着,“我就是伤口太疼……”轻轻的呜咽之声断续传来,“把命放在刀尖上,若真能活到不必杀人那天,便周游世界,我早就计划好了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过,眼泪一直流……”
模糊而渺远:“别告诉明台,不是他的错。”
泪洇湿了他的衬衣,也滴落在他的胸口,烫到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