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书雁听着也尴尬起来,她当时未作多想,此时也无从反驳。只是那鲍穆侠却忽而变了脸色,急急追问道:“姑娘将那些尸首都埋了?!”
唐之袖瞥他一眼,冷哼道:“尸体养瘟疫,埋了祸及一方水土,这些我都晓得。只是秋季风大草干,用火去焚又怕烧了林子,我便用唐家的药散将那些尸体都化去了,剩下一点渣子碍不着什么。只要福威镖局的人不多嘴,任谁也找不出你们动手的证据。”
鲍穆侠先是长出了口气,随后无地自容。秦煌被唐之袖劈头盖脸好一通说教,胸中的怨气反倒尽散了,当下彻底抛弃了之前的冷肃,饭也不吃嬉皮笑脸地挤到唐之袖身边,拱手讨饶:“之前是我错了,袖袖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一般见识……嗷!”
他被唐之袖一筷子戳在手臂麻穴上,顿时夸张地大叫一声,同时顺势捉住那只来不及收回去的小手,凑到脸边用力蹭着,便是被骂了也不肯松开,活像一只犯错后努力打滚卖萌讨好主人的大猫。
唐之袖用力抽了几次手均是无果,在旁人投来的神色各异的视线下,顿觉尴尬不已,索性破罐子破摔,由他蹭去。
“我在破庙中寻到半块玉佩和一封家书,打开看后,发现是向斩萧写与家中老父的,不知因何未有寄出。我读后,不忍此信一并埋没,又兼向老爹就在江津村中,便顺路将信带回交与了他。向老爹所赠的熏肉便是那封信的回礼。”
“信上所言何事?”
提起那封信,唐之袖的睫毛颤了颤,唐书雁所见过的那抹淡淡伤感再一次浮现出来。
“父亲大人慈鉴:
昔突逢大祸,斩萧唯恐祸及父母,故隐遁远避他乡。不料一去三载,直至近日,万事待定,方能返乡!”
唐之袖仗着系统的阅读记录功能,此时一字不落地将那封书信背了出来:
“天宝元年,儿遭陷害。翰林小儿,心狡语诈,图谋儿妻小小与吾镖主之位,暗害于我。幸儿命不该绝,历险脱出,唯肢体已残。”
“儿为复仇,托身恶人之谷,虽多经艰难,仍能联络友朋,悄然聚集,日渐耳目广大。今设下计谋,赚翰林贼子押镖行经家乡,吾率人谋划,大仇当可报之!”
“近日探得父居江津村,只待大事一定,便来相见。书不尽意,纸短情长,幸儿不日即可与父再见当远江湖,承欢膝下,亦不远矣!儿斩萧再拜。”
……
随着唐之袖一字一句将向斩萧写与老父的书信背出,众人先是震惊,而后纷纷露出追悔莫及之态,待听到“儿斩萧再拜”的字句时,已是一片鸦雀无声。这其中以鲍穆侠最为震惊,过了许久,他才面色青红、哆嗦着嘴唇颤声道:“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误伤了好人?!”
“也算不得误伤。”
唐之袖此时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她没去管鲍穆侠,而是对着一脸悔意的唐书雁温声道:“我早说过,人在江湖,若非关系极好,否则最不宜去插手旁人之间的恩怨,只因你根本分不清其中到底孰是孰非,便是侥幸分清了,可江湖又哪是个讲理的地方?由此信中可见,向斩萧才是原本的福威镖局主人,陈翰林暗害向斩萧、谋夺其家业与妻子在前,然向斩萧为报复,又不惜与寇匪为伍,还牵扯上无辜趟子手的数条人命,真论起来,他们二人哪一个手上都不干净。”
唐书雁紧握双拳,她此时仍沉浸在那封信带来的震撼中,不由自主地讷讷问道:“向老爹方才还送来腌肉……他不知是我等杀了……”
“我骗了他。”
唐之袖摇摇头,淡淡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