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伞的动作一滞,淡淡道了句“不碍事”,旋转向萧槿:“多谢二嫂送伞,明日便将这伞还与二嫂。”
他言罢暗暗睃看萧槿一眼,又怕她发觉自己偷看的举动,匆匆告辞而去。
他一路逃也似地回了自己的卧房,对着那把伞端凝许久。他的目光在精致的镂花伞柄上定了少顷,缓缓伸出手指去触她适才持握的地方。在指尖将及时,他如梦初醒,又迅速将伞搁到了书案上。
他这是怎么了,那是他的嫂子,他的任何妄念都是无果的。非但无果,还会令他陷入难堪的窘境。这不是他该有的情绪,他不该继续陷于这种不智的情绪之中。
卫启濯深深吸气,命人将伞收去他瞧不见的地方,明日送还与二少奶奶。
要从泥淖里脱出,最好的法子就是不看不听。于是他开始躲她,开始刻意如待旁人那样漠然待她,他希望能藉此让自己逐步复归理智。
春夏之交,国公府园中百花竞艳。他去祖母那里问安回来,路过一处花台,风光暄妍,拂境清幽,他不由放慢了步子。无意四顾间,他蓦然望见萧槿与卫韶容各自挎着个篮子一道走着说笑。
他心中懊恼,转身欲走,然而卫韶容径直扬声喊他:“四哥留步!”
他捏了捏拳头,欲作未闻,然而他才迈了一步,就听卫韶容在后面惊呼一声“嫂子你这么了”。
他猛地止步,回首流眸。
全然不受控制。
卫韶容跟一个丫头一左一右扶住萧槿,询问她脚踝是否伤着。
原是崴了脚。他轻舒口气,却又紧跟着想,她脚踝疼不疼,崴得严重与否。
萧槿连道不要紧,转头对上他遥遥投来的目光,笑着道:“让小叔见笑了。”说着话与卫韶容一道上前跟他见礼。
他立于水次,竭力压抑着心内那股难言的悸动,容色淡淡与她寒暄几句。
萧槿自道她们方才去采了些鲜花,问他要不要拿去泡茶。
他即刻脱口道了句“不必”。他根本不敢留着她的东西,如何敢接她的花。
萧槿笑言:“小叔镇日不苟言笑,真是十足十的少年老成。小叔总这般,可是要将姑娘家吓跑的。诚如韶容前次所言,小叔理该作速娶亲,如此一来,下回我们出来耍子也能多个伴儿。”
卫启濯心里蓦地一堵,心头汹汹涌上一股酸涩难言的情绪。
面上仍旧冷静自持,胸臆间情潮却即将溃堤。他深怕自己失控,冷着脸抽身便走。
他听见她与卫韶容的诧异对语,他知道她一定是觉得他脾性冷淡,甚至不通情理,他希望她这样认为从而往后也避着他,但他内心里又不希望她这样认为——他不想被她曲解用意,不想让她往坏处想他。
这种矛盾的心绪与他目下的处境一样复杂,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他觉着自己快要无可救药了。
他所有的决心在她面前都不堪一击,但凡听到与她相关的事,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去听去记,然后陷入更加困顿的挣扎之中。
如此这般,循环往复。
他知道她发现了卫启沨不举的秘密,发现了卫启沨与温锦的事,发现了卫启沨娶她的真相,他知道她受了许多委屈,他知道她开始跟卫启沨提出和离。
有一回,他偶然看见她在卧云亭独自垂泪。他知道他应该走开,继续看下去只会令他越发放不下,可他根本挪不动步子。
他看着她独身一个坐在空荡荡的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