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置办年货了,没有宵禁。”
他动了两下,试图从孙擎风怀里跳下来,抬腿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再次悟到:“大哥,你是故意的!”
孙擎风身长近九尺,把金麟儿抱在怀里,倒不显突兀。他笑起来,微蹙的眉峰逐渐舒展开,呼出的热气化作白雾,将他的眉目变得朦胧如画,慢慢朝前走去,道:“免得你不听话,到处乱跑。”
金麟儿不得任性玩了,有些不开心,但被孙擎风紧紧抱着,心里又有些说不出的、跟平时不太一样的快乐。
他揪着孙擎风的耳朵,试图用手心把他的耳廓焐热,道:“大哥,这里可真好啊。我真希望日日都过节,日日同你逛夜市。”
“消停些!我有病了才会想日日都抱着你。”孙擎风帮金麟儿把披风系紧,让他戴上兜帽,带着他走过长街,走过石桥,在桥上停了一阵。
黑漆漆的天与水中,各有一个将圆未圆的月亮。
石桥另一头,几个老头抱着铜笙,围坐在河边小亭中,三吹一合,奏着笙歌。
那歌声幽美细微,像轻纱般的月光,浮在河面上,缠在往来行人的后脚跟上,随他们行至远方。
街道两旁,种着千万树腊梅,梅树上挂着一连串灯笼。风吹落梅千万片,雪似的梅花瓣,花瓣的黑影,彼此混在一起,随风流转街巷中,像是一群群飘在半空的游鱼。
越往前行,小食摊渐少,手艺人渐多。
孙擎风从一排彩色的风车前走过,寒夜风疾,风车全在转动,或红火黄的光影落在他脸上,不停变幻。
金麟儿见状心生欢喜,单手搂着孙擎风的脖子,伸出另一只手,想要从木架上摘一只风车。
孙擎风故意撤步向后,让金麟儿摸了个空,再向前走了两步,看他再次伸手去摘。
如此反复了三四次,闹得金麟儿欲哭无泪:“大哥!你是不是晚饭没吃饱?”
“话那么多,换你抱我试试?”孙擎风哼了一声,再往前走了几步,等金麟儿刚刚摸到风车,便抢先一步将那风车摘下。
金麟儿抢不到风车,抓住孙擎风的手不放,恨恨地说:“我会长大,你却不会,等我长得比你还大,就要换你叫我作哥哥了。我看,你还是先讨好我一番,免得到时候被我欺负。”
“少在这儿大言不惭。”孙擎风被金麟儿抓着手,只觉得手背灼热,忽而生出一种被火烧着的错觉,连忙松手,把风车让给金麟儿,气闷地向前走。
金麟儿得了风车,把它往孙擎风的衣襟上一插,反握住孙擎风的手,道:“你的手好冷。”
孙擎风怕伤到金麟儿——或许是怕自己轻轻一甩,就会将他的手甩断。
虽然,他很真切地知道,金麟儿身体不差,毕竟自己从未尽责照顾他,常让他摔倒、生病,但他还是顽强地长大了,甚至还长得有模有样,但心里总把他当成小孩儿,觉得时时刻刻都要护着他才行。
孙擎风挣扎两下,见摆脱不了,只得由着对方,气闷道:“你热得不正常,只有狗身上才总是那么热。”
但片刻过后,他手上的灼烧感退去,只余下温暖。
摊主追了上来,挡在孙擎风身前,气喘吁吁:“两位且住。”
孙擎风莫名其妙:“何事?”
摊主急得直瞪眼,顾不上喘气,拉着孙擎风的衣服大喊:“您还没给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