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寻一动不动躺在一块石头上,宛如雕刻一般。脸上没有了平日的张扬随意,遥遥望着头顶灰白的天空。
小时候,别人都有爹娘在身边,只有他没有。当别人可以恣意向父母撒娇的时候,他必须努力成长,抛却孩童应有的天真,学着察言观色,学着成长懂事。没有父母的保护,他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十几年的兜兜转转,他从一个弱不禁风的幼童磕磕绊绊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然而无论他平日里看起来多么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心里始终缺了一块。
决定寻找父母下落之后,每一次远方传来消息,无论多么遥远,他必定亲自去寻找。就这样满世界从小跑到大,每次都是满怀希望而去,失望透顶而归。明明拥有偌大家业,却过得像个居无定所的人。
这一次,好不容易打听到爹娘的消息,传来的确实他们的死讯。他准备了那么多话,想问问爹娘当初为什么要离开,这些年都去了哪里,为什么总也找不到他们,也想炫耀他自己这些年将雁家的生意拓展到各个地方的丰功伟绩,他甚至无数次想象着爹欣慰地笑着,娘很惊喜地夸赞他……
一股被抛弃的感觉紧紧裹住他,雁寻忽然抬手遮住眼睛,大口的呼吸。
不是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吗?不是说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吗?不是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吗?偌大的天下,她的母亲却好像忘掉自己还有一个心心念念盼他们回家的儿子一样,从来不曾有过分毫消息。
身边出现另一个人的动静,雁寻一动不动。
乾坤酒在他身边躺下来,顿了片刻才缓缓说:“我第一次看到你腰间的玉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你娘临终前,让我们务必照顾好他中洲的儿子,他才五岁。父皇派人去接你,才知道你是中洲的皇商继承人,不能随意到别的国家。这些年我们任凭中洲雁家地生意在天极做大,也是你爹娘当初所托。你娘她……如果不是那样深爱你爹,也不会如此行事。”
“深爱爹……”雁寻声音酸涩喑哑,“那儿子呢?只管生,不管养吗?还是我是个累赘……”
“胡说!”乾坤酒听他这样说自己不由生气,声音都提高了三度,“哪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爹娘!你爹娘但凡不关心你,也不会临终前有那些嘱托。你怎么就不想想,你有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还有从小长到大的兄弟,身边家丁环绕,众星捧月,可你爹,?她只有你娘。”
“倘若可以交换,我愿用身边的一切换娘回家。”雁寻哑声说。
乾坤酒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叹了口气索性也不再劝,默了半晌,只说:“雁寻,去祭拜一下你爹娘吧,他们见到你一定高兴。”
……
因为对皇后有救命之恩,雁寻爹娘的坟冢被破例安置在皇陵中。
乾坤酒原本想与他同去祭拜,然而此时战事吃紧,为了防止出现突发情况,只好让手下一位副将引他去皇陵。
回到王帐,看着王帐中除了中间的沙盘完好无损,目之所及七零八落,乾坤酒不由沉沉叹了口气。雁寻的爹寻到天极王宫时他虽然小,也已经懂事了,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男子,纵使满脸风霜疲惫,也掩饰不了骨子里的骄傲和张扬,就连面对父皇时也丝毫不见谦卑。唯有对身边那个女人,百依百顺,千娇万宠。
商人的狡猾机灵在他身上展现无余,可这些丝毫不妨碍他是个有意思的人,而且比他见过所有的人都有意思。
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识到许多不同的事情,有很多大胆张狂、却让人欲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