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对自己要多一件虎皮袄子似乎很开心,闹着季权说了不少贡院里头的事儿,又巴巴地将他这三日在家里的表现一五一十地说与季权听,直到说得都有些犯困了,还不愿停下。
看他那样似乎是很想念季权,宓氏也不点破,只笑着让季权多陪陪凌玄寅。
当晚,季权是陪着凌玄寅睡在合鑫斋的。
其实他重生多次,心里压的事情多了,睡眠也就跟着浅了。且偶有噩梦惊醒,也多冷汗浃背、心悸难耐的时候。
但这一次在合鑫斋,他却睡得十分安稳。当新日的阳光洒落在他脸上的时候,他甚至有些不想起来。暖呼呼的被子像是舒适的温泉水,几乎让他全身每一寸肌|肤都放松开来。
春闱这段日子,国子监的监生们可得几日休息。所以季权也就难得地在家陪凌玄寅,偶尔指导他的功课,偶尔带着他一道儿出门踏青。
几次撞见了龚正,也连带着龚正同凌玄寅也熟悉起来。龚正小孩儿心性,很快就同凌玄寅打成一片,更是交换了不少关于季权的“小秘密”。
用系统的话说就是:两个迷弟见面,进行了非常亲切友好的交流和议。
又几日,会试放榜。
中了头名会元的,是个来自岭南的举子。这人出身寒门,说官话的时候带点南方口音,皮肤黝黑,性子内敛,高中会元也只是激动地和同乡们拥抱了一下。
龚宏发挥不错,取了个头榜第七。
龚正在三百名里中间偏上的位置,而齐永顺则拿了头榜第四的好成绩。
比起他们,季权这个向来被国子监的祭酒、博士们看好的,却只是拿了个一百多名。排在头榜的最后几名,看上去有些寒碜。
几个和季权相熟的都来劝季权,龚宏都凑过来说了几句宽解的话。但季权实际上并未放在心上,因为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泯然于众,不露锋芒。
回家的时候,天色风云变幻,乌云汇聚,看起来晚间会有一场雨。加快了脚步往家赶,却看见父亲的几个仆役一反常态地出现在了家里。
见他回来,老管家脸上露出了些担忧的神色,冲他低语了一句“老爷回来了”。看老管家面色忧虑,季权皱了皱眉,便直接朝着大堂走去。
在季权的记忆里,季爰献已有两三年没回来过了。如今看见父亲站在季府堂前,当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父亲。”
季爰献回头看了季权一眼,一张脸上写满了阴沉,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最终还是没能够控制住地拿起桌上一个茶杯狠狠地朝季权砸去。
没想到季爰献突然发难,季权闪了一闪,却还是被杯子飞溅的碎屑划伤了脸。辛辣的疼痛还没缓过劲儿来,就听见了季爰献一句冷冰冰的“跪下!”
抿了抿嘴唇,季权缓缓地跪下了,低头没看季爰献。
“国子监的众位大人都对你寄予厚望,你的策论写的都是什么?!”季爰献怒不可遏,劈手取了堂内的麈柄折了柄尾就打在季权的肩上:“词不达意、文不对题!若非是看你书背的不错,这次你是想名落孙山吗?!”
“不争气的东西!学人逛什么秦楼?!还和龚家那不成器的儿子混在一起,你是要将我的脸面都丢干净吗?!”
“父亲在意的,只有脸面吗?”
“混账东西,这是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季爰献下了重手,麈柄打下去季权都微微颤了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