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奕珩已经陷入一种迷幻的癫狂状态,手腕的动作越来越迅疾,笔下的线条也越来越凌厉,四溅的油墨沾染上米白色的丝绸衬衣。他在争分夺秒,像是有什么内在的使命感在催促他胁迫他,一定要尽快完成这件作品。
魏霁在一旁不由得屏住呼吸,暗暗心惊。
他有种错觉,好像此时的傅奕珩才是真正的他,平日里那个冷淡的、从容的、高雅的傅先生,只是一具完美的行尸走肉,一个用来欺骗世人的假象。
“咚”的一声,最后一笔重重落下,傅奕珩如释重负地阖上了迷离的眸子,朝后直挺挺地仰倒,长腿撞倒了画架。
“唉,我以为你能坚持到自己走回房间。”魏霁蹲下来,用指尖轻轻挑开他被风撩到唇边的碎发,露出那张安静如婴儿的脸庞。
那幅画就像是块强力吸铁石,吸走了他身上沉淀已久的执着和戾气。
花树的阴影烙在他半边脸上,在风的吹动下,轻轻晃动,像一只手掌,在抚摸他,安慰他。
凝视了一会儿,就在酸涩满得要溢出来之前,魏霁一手搂住他的肩膀,一手抄过膝盖,把人打横抱了起来,打道回府。
在经过不长不短的走廊时,酒气还未散尽的脑海里盘旋起很多念头,其中最蠢蠢欲动的,就是想借着酒劲趁人之危。
魏霁甚至连第二天起床后的托词都想好了,年轻人,血气方刚,醉酒后易冲动,面对美好的肉.体抵制不住诱惑……
这种可怕的念头在垂头瞥见傅奕珩精致的锁骨时,简直像洪水猛兽般,快要将他的理智尽数吞没,脚下打了个飘,呼吸都明显急促了两分。
他苦笑了两声,规规矩矩做起了深呼吸。
等把人轻缓地放到床上,温暖的躯体总算离开怀抱时,才勉强抑制住沸腾起来的热血,从邪念中解脱出来。
傅奕珩身上的那件衬衣满是油墨的污渍,已经彻底报废。魏霁立在床边想了想,还是决定伸手帮他脱下来,免得弄脏了床单。
由于紧张和莫名的兴奋,指尖很有些不听使唤,好几次他都想放弃去一粒粒解开那些恼人的纽扣,直接撕开了事。多亏了多年的良好修养和绅士礼仪,在他每次临到崩溃暴走的边缘时,又险险地把他拉回来。
抖着手解完扣子,魏霁完全不敢看底下裸.露的身体是什么样子,闭着眼睛一把捞过被子,把人裹得像只粽子,避之如蛇蝎地丢到床的另一边。
动作算不上温柔,傅奕珩的头还磕到了床边的茶几上,人懵懵懂懂地发出一声呻.吟。
魏霁一听,头皮直接炸了,原地蹦了两下,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傅奕珩翻了个身,没了动静。
一直到床上那人的呼吸变得缓慢悠长,确定是睡熟了,魏霁才抱着脑袋舒了一口气。
沿着床脚坐下,他掏出手机,划亮屏幕,凌晨三点二十。
眼角的余光瞥见屏幕右下角的照相机图标,灵感乍现。
他不怀好意地勾了勾唇角,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傅奕珩,就冲他把人大老远背回来,又经历了这些林林总总的煎熬,也得象征性地索要一些报酬,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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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傅奕珩从一场堪称美好的梦中醒来,他久违地梦到了那把印着向日葵的小黄伞,以及那位撑着伞的、阴沉早熟的少年。
很多次,每当陷入回忆的泥沙,他都试图记清少年具体的模样,尝试了很多办法后,终究以失败告终——因为从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