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我回来了……你出来见见我,见见我好不好?”
亓晏甚至以为,是他害了阿芜。那些曾追杀他的人查到了阿芜,而当初阿芜的无心善举最后害她至此。不过最后事实并非如此。很快,亓晏查到当初就觊觎阿芜的那个县官在他走后亦三番两次骚扰阿芜,那县官的妻子知道后竟歹毒地让下人夜里放火想把阿芜烧死。
那时的亓晏手上已经有些权利,很快县官就被剥夺了官职,夫妇两人落在亓晏手中惊恐瑟瑟。多年后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身上的气势来自多年边塞领军,而他身上让人发寒的狠却从这一日开始。
县官的妻子痛哭流涕,很快便招了。
“那姑娘没死——!她没死!我后头派了下人,下人说并没有找到尸体!”
阿芜没死。
亓晏的大脑经过短暂空白后,才终于有了喘息。手中布满倒刺的长鞭被扔在地上,妇人看到上头沾的自己的血迹,惊喘一声通晕了过去。
可此后亓晏也失去了阿芜的消息。
缘分当真就如此玄妙,不期而至,但执意再要找时,却山水无穷再也无缘了。
于是亓晏从那时起便明白,哪怕徐徐图之,也要先将宝贝圈在自己看得到护得到的地方。他想阿芜,朝思暮想,想她回来。
亓晏猛地惊醒,额上已是一头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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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芜一番梳洗后仍没有睡意,她便去了书房看书。说是书房,其实该是她的药庐,那里头有阿芜收集的医书和她行医的一系列工具,她一个都舍不得,每每搬家都装了整一个马车。
烛光摇曳,近几日都在看的医书翻过了小半本,阿芜的思绪却不知何时跑偏到了亓晏身上。傍晚于彭泽游湖赏景的相处还历历在目,阿芜第一次认真感受十年前自己无心插柳结下的善缘。
窗外已月上中天,阿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掀开灯罩吹灭烛台上的蜡烛。当她阖上门,准备绕回自己的寝屋时,路过院墙却看到墙上侧跨坐着一个人。
是亓晏。
院墙不算矮,也不知道亓晏是怎么上去的,他身上的衣服和白日里一道出游赏湖时不同,阿芜不知他是否睡下又转醒。他在院高墙上,阿芜站在廊下,相隔不近不远,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亓晏一半迎着月光一半隐匿在阴影里的脸庞。
亓晏注意到了阿芜,眼帘半垂,看了她许久许久,才笑着低叹。
“是阿芜呀。”亓晏站起来,身形有片刻踉跄,但很快就站稳了。
阿芜听到他说话,从廊下走出站到院墙边仰头看着他,亓晏心里一动,直接从墙上跳下站定在阿芜面前。
“阿芜这么晚还未睡么?”
阿芜答:“看、书。”
距离近了,阿芜敏锐闻到面前人身上的酒气,知道原来是亓晏喝了酒。喝了酒的话,无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情有可原了。
阿芜慢慢眨了眨眼:“你呢?”
亓晏倏然笑了:“赏月。”
“阿芜,今夜是满月。”
随着他的低叹,阿芜抬头看了眼天上满月。月光清寒,但因圆满却也让人心生欢喜,阿芜望月,亓晏凝看她。明明有话,可亓晏看着阿芜,最后又咽在肚中。
左右阿芜大概不记得了。
酒意下,亓晏思绪迷惘,却也知有些事唯能苛责自己,却不能苛责别人。何况他如何舍得苛责阿芜。
“其实是我夜里难眠,索性出来透透气。古来文人墨客对月吟了无数诗词,我亦不免有感慨。月有阴晴圆缺,人亦如月……但阿芜永远都是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