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桌上摆了好些珍稀东西,波斯拳头大的红色宝石,微光下折出晶亮光泽,精雕细琢成小巧摆饰,敦煌琉璃玉尊、绘画外贡来的香料、沉香,无不价值连城,而最华美的莫过于那件雀金裘,以黄金制成金线、细丝,以孔雀、翠鸟珍禽羽翼捻线,共交织成灿若云霞,格外艳丽的的锦缎罗纱,京里找不出几件。
“二哥,这都是给容安公主的?她果真像爹说的那样藏在你府里?”晋宁有些酸,贵重的东西王府不少,可稀罕的全在这位哥哥房里。
平日里,他就像后屋大黑在狗窝里藏吃的一样,一件件地带回来存好,她怎么讨都不肯给,眼下主人一回来,立刻一件一件拿出来,要当作见面礼屁颠屁颠地送上去,好能博得对方的欢心。
若是送给未来的二嫂便罢了,那位偏是个有婚约的,虽不正式,但总归是外人,何况朝臣争论不下,若是皇长公主当真继位,绝不会饶恕这位先太子的亲姐姐。
这么个烫手山芋,人家都是送穷神那样早早赶出去,半点关系都不要沾上,他倒好,像迎财神进门般高高供着,还恨不能日日烧高香朝拜,只求神明一般高高在上的公主能多看他几眼。
烛光一跳跳,映照在晋渊深邃的五官上。
楚昭月被带走这件事自然瞒不过晋王,等她睡着后,他才回晋王府接受教育。
如今朝堂之上,那根弦绷得极紧,走钢丝般危险,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太子和静贵妃双双亡于东宫,几乎超乎了所有朝臣的预料,就连瞎子都看得出,这是有人刻意为之,大理寺、刑部已经双双介入调查,但这种皇家阴私,谁掌着权就能决定凶手是谁,未必有所谓的真相可言。
依晋王的看法,这件事的最初不过是皇后为了保证自己太后的位置能坐得久,坐得稳,欲要杀了容安公主、静贵妃,将年幼的楚昭秦夺来自己养,小孩子容易忘事,再过几年哪还记得生母、亲姐姐的模样?
可这种至关紧要的大事,交给旁人是铁定不放心的,她便让最信任的长女楚昭懿去办。
说起来,这位皇长公主文韬武略均不逊于男子,如今已是朝中正四品女官,皇上都一直叹她若是男儿身,便可继承这偌大的江山基业。
结果没料到,楚昭懿一时间动了歪念,杀了静贵妃后,竟起了若幼弟身亡,皇家再无旁系,她兴许有继承大统君临天下的希望,大脑发热之际,便将两人先后谋害,伪造成冬日炭火烧着床铺,母子二人惨死的假象。
“长公主虽有能力,但为人刚愎自负,扶文官,抑武官。”晋王并不喜欢她,但事到如今,这么多公主里,好像也只有她能够担当大任,“她若为帝,必留不下容安公主,你最好别在这个节骨眼上鸡蛋碰石头。”
晋渊没仔细听晋宁话,也不欲按晋王的说法来,他琢磨着自己的府邸新建,各种小玩意儿都还没搬去,正好趁这个时候带走。
可送些凡俗之物终究显不出自己对公主的拳拳心意,考虑着雕个兔子给她。
“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惦记她啊?”晋宁随手拿了颗苹果,咬了口不甘道,“皇上三年前就属意那位家道中落的王公子,只等他父亲王尚书的孝期过去,便要将公主下嫁,人家都没把你放在眼里。”
晋渊握着小刀的手一滞,神色讳莫地别向院落,“这事此前八字就没一撇,如今更是半滴墨水都没了,她哪有什么婚约,没有的事。”
就算把他投入天牢受那酷刑,晋渊也不肯承认这点。
楚昭月背着他,不对,是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的有过婚约。她一定是被静贵妃逼着,无奈之下才点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