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丁伯仲失笑,转头问她,“你何时知晓‘诈伪律’了?”
沈西讨好地笑了笑,又瞥了瞥王大成,意思很明白,她就是吓唬吓唬他。
“你呀!”丁伯仲一脸无奈,转头吩咐王大成不要说话,由王铁牛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王铁牛气呼呼地说:“先生,早些时候,他来我家地里叫骂,说我害死他家的桑树。我说他弄错了,他又说,是他偷吃了我家的母鸡,所以一定是我害了他家的桑园。”他气恼地抓了抓头发,“反正,我没有害死他家的桑树,但他亲口承认偷吃我家的母鸡,我一定要揍他!”他右手握拳,鼻翼翕张,眼神坚定。很显然,他铁了心要揍王大成。
“你家不是闹鸡精吗?你还敢偷鸡吃?”沈西不屑地嗤笑,有心继续吓唬王大成,“你就不怕,那只鸡精要了你的命?”
王大成赶忙辩解,“我不小心……对,就是不小心!我不小心‘借’了他家的母鸡,桑园才开始闹鸡精。所以一定是他发现了这件事,暗中施了邪术,我家桑园才会闹鸡精。就是这样,没错!”他重重点头。
“胡说!”王铁牛怒不可遏,纵身越过众人,一拳抡过去,几乎打在王大成脸上。王大成缩着脖子躲在丁伯仲身后,王铁牛则被丁家下人七手八脚拉开。屋子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此刻,沈西终于想明白了。原来,王大成主动承认偷鸡,是为了证明桑园闹鸡精乃王铁牛所为。他此举恐怕是想让王铁牛帮忙化解“鸡精作怪”一事,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她转身对着丁伯仲说:“先生,按《建隆重详定刑统·贼盗律》的规定,凡偷盗他人财物者,进了衙门都要挨板子的,我没有记错吧?如果我是王大成,与其被捕快打得皮开肉绽,还不如让铁牛哥揍一顿。”她冲丁伯仲眨眨眼睛,因为这番话纯属胡扯。
“你呀,唯恐天下不乱。”丁伯仲斥责沈西,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就像慈父遇上顽劣的女儿,想要教训她,又不忍心苛责。
他用眼神示意沈西退去一旁,转而劝说王铁牛,“铁牛,你揍他一顿固然可以出一口恶气,但是你家娘子快要生了。我让他赔你些银子,你家的日子也能宽裕些,岂不是更好?”
王铁牛气鼓鼓的,没有说话。三年前,他的父兄意外过世,母亲病重,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如果不是丁伯仲免费租了两亩地给他,又借给他种子、农具,他和母亲早就饿死了。想到这,他勉强点点头。
丁伯仲见状,回头朝王大成看去。
王大成低着头嘟囔:“先生,我都听您的,我愿意赔他银子,可是他得向我保证,不能让他家的母鸡继续作怪……”
“你还敢胡说!”王铁牛气急败坏。
丁伯仲示意王铁牛稍安勿躁,又对着王大成说:“先不论鬼神之说是否是无稽之谈,就算林子里真有你说的‘鸡精’,铁牛刚刚才知道,你偷了他家的母鸡,是不是?”
王大成想了想,点点头。丁伯仲又道:“既然之前他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害你?”
王大成微微一愣。半晌,他无力地耷拉下肩膀,嘴里嘀嘀咕咕:“早知道这样,我就……”
“你就怎样?不告诉铁牛哥,你偷了他家的大母鸡吗?”沈西一脸鄙夷。她原本以为,所谓的“桑林闹鬼”是王大成杜撰的,毕竟自从王大成租了那片山地,每逢春耕时节,他总要没事找事,不是想从丁家得些好处,就是想占别人家的便宜。
一旁,王大成顾不上沈西的讥讽,“扑通”一声跪下了,苦苦哀求丁伯仲:“丁先生,救救我们家的桑园,我给您磕头了!”
看热闹的佃户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