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名叫眉娘,是王大成的老婆。她和小翠算是钱塘县双姝,十里八村的男人全都扼腕,小翠嫁了个木桩子,眉娘更是一朵鲜花插在烂牛粪上。
不过王大成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他对眉娘倒是掏心掏肺。此刻,他快步越过沈西,把眉娘护在身后,低声责备她:“外面风大,你出来干什么!”
“老爷,你有没有告诉铁牛大哥,当时我身子不舒服,你为了给我熬汤,才会把他家的母鸡……”眉娘语带哽咽,看起来甚是楚楚可怜。
沈西心生不忍,朗声说:“偷鸡的事,先生已经替你们两家说和了。”
眉娘将信将疑,转头询问王大成:“那,铁牛大哥有没有答应……”
沈西抢白:“桑园闹鬼一事,和铁牛哥无关。”
“是,是,是。”王大成觍着脸附和,悄悄握了握眉娘的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随即对着沈西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沈三少,林管事,这边请。”
沈西点点头,与林管事一前一后走入桑园。这片桑树林长了五年多,又有乡人细心呵护,哪怕树叶尚未抽芽,也能隐约看到繁茂的景象。
“沈三少,林管事,请看。”王大成弯腰一指,“这就是被那只鸡精啄的,已经死了十多棵桑树了。”
沈西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桑树的树干上,离地大约一尺的位置,布满了啄痕。那些痕迹堪堪绕着树干围成了一个圈,虽未能将桑树“啄”倒,但彻底啄断了树皮,足以“谋杀”这棵桑树。
“王大成,你当我是傻子吗?”沈西高声呵斥。
“沈三少,您这话从何说起?”王大成赶忙赔笑脸。
沈西怒气冲冲,“你倒是去找一只母鸡,知道它若是想要害死一棵树,必须绕着树干,耐心地将树皮啄断!退一万步,就算世上真有如此‘聪慧’的母鸡,它又不是啄木鸟,只怕树没有死,它的鸡喙就已折断。”
“沈三少,我们的话,句句属实。”眉娘说着就跪下了。沈西赶忙跳开一大步。
王大成斩钉截铁:“所以,我早就说了,那是一只鸡精。”
眉娘紧接着向沈西解释:“沈三少,我和老爷亲耳听到,夜里传来‘笃笃笃,笃笃笃’的声响。这些日子,我们什么法子都想了,栓住大门,做稻草人,半夜在林子里守着,可还是防不住。我们思来想去,只有铁牛大哥……”
王大成急忙打断了她:“丁先生说,鸡精的事和王铁牛无关,那就是无关的。”他顿了顿,讨好地看着林管事,“只要先生愿意借调几名家丁,再准备几盆黑狗血,应该能把它抓住。”
沈西站在管事身旁,黑眼珠滴溜溜地转,暗暗观察王大成夫妇的神色。半晌,她问眉娘:“你和王大成同时听到,鸡嘴啄树干的声响?当时,你们在同一个屋子?”眉娘出了名的忠厚老实,她相信眉娘不会说谎。
眉娘想也没想,重重点头。
沈西又问:“为什么是今晚?你们之前说的‘鸡血’,又是怎么回事?”
“沈三少,请往上看。”眉娘往山坡上指了指。
沈西抬头看去,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就连空气中都弥散着一股血腥味。她吓了一跳,定睛看去,这才看清楚,红色的液体几乎染红了小半个山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的胃中一阵翻腾,下意识转过身,回避这样的画面。
眉娘低声解释:“我们找人看过,都说是鸡血。可是这么多鸡血,从何而来?”
沈西不想在外人面前露怯,暗暗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山脚下,西湖的水碧绿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