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帆在停车场等了足足四十分钟,地面上的银灰越积越厚,像洒了一层霜,泛着幽幽的寒气。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她还没登高呢,只是站在平地就已经“冷清清,一片埋愁地”了。
赛亮总算来了,见伊人期期艾艾等待,没表现出一丝怜惜与愧疚。
美帆内心更如残月凄凉,含怨质问:“不是叫你早点来?因为你,我都难堪死了!”
大嫂和小姑子都与丈夫出双入对,只她一人孤零零的,好似飘零的柳絮,嫁与东风春不管。
诗人没法和数学家谈恋爱,一个满脑子月光蝴蝶和星子,一个只知道一二三十五六七。
赛亮的大脑结构和数学家差不多,处理不了妻子过剩的情感,索性不理她,沉默又被当成了无情。
“你的操守都是留给外人的,对我不仅冷酷傲慢,连基本的时间观念都不遵守,亏我还一再迁就,到头来只会越来越无助。”
她随时都在无助,赛亮早已爱莫能助,烦恼道:“你别动不动像苍蝇嗡嗡乱叫,有怨气的人不止你一个。”
说完躲苍蝇似的快步走开了,美帆瞠目结舌,美丽的眼睛里坠入流星,又一次认真思考,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下去。
晚饭出奇丰盛,规格赶超年夜饭,但大伙儿知道饭后的表决会才是正餐,不少人因此食欲欠佳,一桌菜剩了一大半,还要违心地说自己吃得很好。
景怡怕佳音泄气,会议开始前再度感谢她。
“做了那么多好吃的菜,大嫂辛苦了。”
佳音笑道:“不是我一个人做的,美帆也出了不少力。”
他连忙向美帆致敬:“二嫂也辛苦了。”
男人绅士,女人也得淑女,何况美帆本就是淑女,闻言优雅地点头微笑:“不用客气。”
千金嫌她做作,恣意挤兑:“难得帮大嫂干点活儿,是不用客气。”
因此招惹上她的天魔星。
“姑姑可什么都没干呢,饭也是灿灿帮您添的。”
“我使唤自己的儿子你也有意见?”
“没意见,就羡慕您命好。”
“大哥你真该好好管管她了。”
秀明怎会认为自己的女儿有错?明明是娇蛮的妹妹当着他的面耍横,他得护犊子。
“你别找茬,安安静静听爸讲话。爸,您说吧,我们都听着呢。”
多喜早盼着这一刻,开门见山道:“盐多不咸,话多不甜,该说的我都说过了,现在举手表决,赞成合住的人举手。”
他第一个举,秀明佳音紧随其后,胜利稍慢半拍,但举了双手,小一辈自不必说。景怡千金也在交换眼神后慢慢举手,贵和内心摇摆不定,见二哥夫妇纹风不动,也以静制动。
胜利立刻问他:“三哥,爸爸都同意你回来白吃白住了,你怎么又改主意了?”
贵和怀疑小弟今天吃了豹子胆,怎么就跟他杠上了呢,两眼一下子瞪成二筒。
“你少多嘴!”
小鬼不吭声,阎罗王却出面了。
“你为什么不举手?”
贵和躲避父亲凌厉的注视,大着胆子说:“爸,时代不同了,我就没见过哪家父母逼着孩子回家跟他们住的,如果我和哥哥们都在外地工作,您也逼我们辞职回来跟您一块儿过?”
“你们真在外地就算了,明明都在一个城市,交通又便捷,让你们回来住的理由我也说得一清二楚,你为什么还不愿意?”
“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