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的娅凝却暗自高兴。
祖父母的时代像吹走的灰尘。他们留下的痕迹逐渐消失。尽管娅凝屡屡想重振这个阳台,让它长满植物,但她的心情从来没有连续地晴朗过,所以支撑不了她的行动力。
娅凝认为自己的病态与斯生斯长的地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男人们粗暴,女人们尽是些多事的三姑六婆。身在其中又不愿成为他们,必然会遭受碰撞之痛。
当街打女人小孩的莽夫、在简餐店里盯着她看的旧邻,登门劝阻离婚的亲戚,他们的嘴脸概括了小镇丑恶的群生相。
但娅凝仍滞留在听不到汽车鸣笛的小镇的腹地深处,除了呵护自己那颗需要安静的心灵外,她把恨转化为了精神寄托,难以割舍。
越是恨,越是依赖。她一旦没有了恨,那种“无爱”的缺陷就更加没了凭依。
现在,她愿意承认,世界上可能没有别的地方像小镇这样包容她的不思进取,收容她这样精神困顿的病人。
受尽嘲笑的晃胳膊伯伯穿街过市,他那种把生活简化成素描的慵懒,体现出小镇的长处。
人们嫌弃大规模的破烂房,狭窄的道路。而娅凝对小镇的面貌倒是没意见。它最好能千年不变,拘困着自己。她的思想长久被抑郁拥塞,不能为什么理想抱负腾出空间。而她又不晓得,一方面渴望人际的文明,另一方面希望发展停滞不前,是根本矛盾的。
艳华比娅凝强太多。
艳华始终知道追求的是什么,不瞻前顾后。她要在市区安家落户,供养父母,给弟弟找工作。为这些目标奋斗的激情占据了她整颗心灵,忧郁是丝毫不能渗进的。所以她对娅凝的忧郁感到无比的不耐烦。
“你去看看月亮吧。”
抱着宽舒的心情再来回味这句话,娅凝没什么受伤的感觉了。她想,倒不如听听朋友的话,晚间在阳台上多看会儿月亮。
娅凝想象,艳华已经当上了女强人了吧。既然娅凝讨厌女强人,那么艳华就一定要当个女强人,让娅凝坐实对艳华的习惯性讨厌才行。
这算作她对朋友的祝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