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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镇的野猫在垃圾堆里,水沟边,草丛中栖身,不经意间就撞上它们发出幽幽精光的眼神。

    荒废已久的公厕,围墙上的猫儿一副占地为王的架势。大白猫坦胸露腹晒着太阳。虎皮猫如一尊像,直挺挺地蹲坐着一动不动。

    当人走近,它们安之若素,慵懒而无畏地看着人。瞳仁像撑开的伞花那般放大。

    娅凝曾误以为所有的白猫都是波斯猫。这个误解来自于堂兄。

    当年,堂兄第一个在小镇养起了纯种波斯猫。一天放学后,娅凝带着艳华兴冲冲地摸索到堂兄家,那坐落在铁路桥下方的砖房里。猫像名贵妇横躺在黑色的沙发上,一身雪白无瑕的皮毛赏心悦目。娅凝问堂兄是不是白色的就是波斯猫,堂兄敷衍说是。

    娅凝和艳华逗波斯猫玩的时候,堂兄出门买卤菜。她们玩腻了就在黑咕隆咚的屋子里到处找小人书。

    那个家的橱子、桌子都有点粘手的,空气中一阵阵飘来动物的骚臭味。

    堂兄提着酱鸭回家,四下环顾,问:我的猫呢?两人这才惊觉猫不见了,把家里家外找遍了也没找到。堂兄幡然变色,嚷着要她们赔。咄咄逼人地追问她们存了多少零花钱。

    艳华的太阳穴冒出了汗珠,她用轻弱而颤抖的声音说,马上去街上喊她妈妈来赔钱。

    堂兄一听哈哈大笑,他蹲下身,手伸进沙发底,揽着猫儿的弓背拖出它来。他知道猫会藏在里面。艳华见状,憋着的嗓子一放,‘哇——’地哭了,骂堂兄骗子。想来从小到大,娅凝唯一一次看到艳华吓得六神无主。

    而善于察言观色又对堂兄爱开玩笑的作风深深了解的她,早就感到堂兄的愤怒是装的。只不过,他不该连客人也吓唬。

    和前夫散步时,娅凝曾指着面前蹿过的一只白野猫叫波斯猫,被前夫纠正了。他告诉她,波斯猫的特征还在于头部形状,眼睛的颜色和四肢的长短。那一刻,娅凝差点要爱上前夫了。可惜那样的感觉转瞬即逝,紧接着,娅凝便陷溺于对已故堂兄的缅怀里。

    堂兄由于肝病,读完小学就退了学,在家里繁育小狼狗营生。这恰好是他非常热衷的爱好。娅凝常疑惑,只做了自己喜欢的事,但却短暂的人生算幸还是不幸呢。

    他手上牵着绳子,拉动跟随在侧的像忠实护卫的狼狗,穿过小镇的一条条街道。25岁的时候,他用赚的钱买了一身纯黑的皮衣皮裤,打扮成电影里便衣刑警的样子,陶醉在威风凛凛的派头里。在着装单调板滞的年代,堂兄要比别人讲究穿戴了。

    “你快来看,他的狗跟马一样大了。”母亲在阳台晾衣服,忍不住招呼娅凝来看楼下的西洋景,“瘆人!”

    直系以外的亲戚们用同情夹着讽刺的语气谈论堂兄,以同情起头,以讽刺作语尾。同情召集了舆论,而讽刺是他们的最终乐趣。因为病,堂兄成了废物,而一屋的猫狗,又使他是废物中的废物,早逝的迹象令他不配享乐,不配奢侈。

    “他给狗喂鸭胗,你说说他……”

    一年冬天,祖父母放在楼栋里的两筐煤被盗,堂兄领狗来侦查,狗嗅了嗅地上的煤迹,疯狂地跑起来,堂兄煞有介事的被它牵着,大步流星地跑着,把它当做电视里的警犬。他则是英姿飒爽的侦探。

    狗儿七拐八绕,停在了离家不远的卤菜店门口。

    这事被大家当做了笑柄。即使堂兄去世6年后的今年,清明节的饭桌上,依然有人提起,惹得满堂欢笑。

    堂兄曾经带着狗路过娅凝家,登门说狗饿了,问娅凝讨了碗油渣。娅凝看到狗欢天喜地,又是摸又是抱。

    几天后,他突然给娅凝送来了一只虎皮猫。他觉得这个堂妹太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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