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想着怎么还钱,寒暑假,从早到晚打工……哎,其实,那时我就能养活自己了,工作后我倒忘了,我怎么会饿死呢……大专学的机械化,那时我也知道将来不干相关的工作,可老记得我们上学第一天,老师就鼓舞我们考大学,大学生,多了不起啊……我脑子没你好使,又不甘心学历是大专,努力地转本科……走了很多弯路。娅凝,我真羡慕你,你把那么好的工作辞了,离婚也是说离就离了,我能像你这样无所谓就好了。”
艳华的声音里是不夹杂一点哭腔的,娅凝仿佛看到那支撑她的钢筋一般的东西,同时欺蒙着她,逼迫她不能倒下。
那发乎内心的钦佩,对娅凝来说更像是一种斥责,斥责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她们相伴成长的路途上,艳华不止一次流露出她的羡慕,羡慕娅凝有独立的房间,满满的书橱……然而,过于弱势者的羡慕从不会给娅凝带来优越感。
这便是人的势利。她既不珍视与艳华的友情,却需要从艳华那里获取实实在在的肯定,再轻蔑那些肯定。
娅凝定了定神,觉得先宽慰艳华为好。于是,她巧舌如簧地把自己的疏远归结于精神疾病,力图解释清楚,让艳华不要以为受到了讨厌。
艳华对娅凝的担心,正是娅凝期待的,艳华说,“心理上的问题好处理的,想开点就行。”
娅凝虽然厌倦了“想开点”之类的指教,但此刻,经艳华劝导,她深以为然地接受了。就好像听不懂的课,老师拿出教具来演示,她听懂了。
教具是什么?是艳华的病吗?她不无惶恐。
“我们有所谓的东西不同罢了。我身上没有可取之处。吃一堑长一智,你当做教训,以后别拼了,等你病好了,我们出去玩。”娅凝说。
“元旦好不了,要等到明年春天了。就快进入下一阶段的治疗了……”艳华低沉地回答。
明年春天,退而求其次,依然是个明白确定的日子。为了打消疑虑同时不触犯艳华的忌讳,娅凝小心地问道:“比刚开始得病已经好多了吧?”
艳华的回答略带迟疑,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嗯,好多了。”
娅凝需要的就是这句话,不顾其他,那颗迷恋逻辑思维的大脑放弃了回想、推敲这次谈话当中不对劲的地方,只允许希望的光束照在头顶。
这通电话以后,娅凝就开始振奋地挣钱了。她充满信心的望向未来,余光总能瞥到碎玻璃般的希望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