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施一礼——众少年都跟随着他简单地施礼,“大娘,我们的球落进了您家院子,能否让我们进去捡了出来?绝不会碰坏一草一木的。”
乳母见虽然是一群少年郎,都像是高门朱户里的公子,哪里敢放他们一齐进来,于是故作镇定地道:“我可不知道你们的东西落哪儿了,只准一个人进来。”
她的口气明显指向当面儿的少年,少年很是知礼,脾气亦十分的温和,“那就我进去找吧,让我的朋友都在门外等就是了。”众少年这下才知道闯下了祸,谁敢让这人亲自去,可是也不能泄露身份,纷纷地面露难色,那叫鲁直的少年更羞愧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少年对着升斗百姓却真格儿地迁就,把缰辔交给身边人,提起袍子裙角便跟着进去了,才走没几步就听着小孩子的啼哭声。他露出愧色道:“大娘,真对不住,我们把令郎惊着了。”
乳母正是因此才心中有病,生怕他再要提什么赔礼多作停留,装出冷淡不屑的样子,板起面孔道:“找到东西就走吧,少爷请自便。”说罢径自进屋去哄孩子。
少年生平第一次被这般地冷遇,坦然一笑,丝毫不以为杵,认真地搜寻起马球来。院子里回荡着稚嫩清脆的哭声,小宝宝的童音是分不出男女的,少年脑海里百转千回,着实分心思索起这个问题来:要是个男娃娃,可真是个小小眼泪包,要是个女娃娃,想必是个娇惯爱宠的小东西。直到他在墙角找到那个马球,也没思考出究竟是个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他胳膊底下抱着球,对着大屋慢鞠一躬,朗声道:“多谢大娘,我们告辞了。”乳母怀抱滔滔,躲在屋里观察外头的一举一动,假装没听见。少年没等到回音,自己退了出去。
众少年见到他,眼睛一亮,围拢上前。少年把球交还给鲁直,责备了一句道:“以后可仔细点,他家有个小娃娃,吓得哭个不停。”鲁直愧得面红耳赤,“多谢素王殿下。”
乳母愕然捂住嘴,三步并作两步逃进屋子里,插紧门栓,心有余悸地抚胸喘粗气——她还只道是什么城里员外家的少爷,想不到居然是宫里的皇子!差一点就露馅性命不保了!唯今之计……她踌躇再三,咬牙拿定了主意,从衣柜的深处搬出文房四宝。
——那天从城郊返回张府的路上,她透过百叶帘的巇隙,窥见到那尊贵少年。他们彼此此前从未谋面,那一刻,他却与江宁的午后,叩门寻球的少年身影重叠了,他原来是那样一个清风霁月、玉魄朗润的美男子。
张二恨她,实际上是妒忌公主为了她,一意孤行地对抗静王一党,到如今连累了张氏全族。她尚未点妆成红颜,却已成祸水啦。
张籽哀凄宛转地勾起唇角,被冰冷彻骨、深流湍急的溪水拍击得抬不起头,昏昏沉沉地浮沉之际,她的肩腹突然一阵剧痛,她只来得及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