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茴和沈冬青躲在不远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据龙茴所知，紫河车是与胎儿骨肉相连的东西，她小的时候就听花坊的姨娘们提到过，若是紫河车受损了，那新出生的婴儿定然也活不长了。所以，寻常人家都会请收生的产媪寻一处僻静之处悄悄埋了，又或是由产家直接收藏了去。

    龙茴用手肘捅了捅沈冬青问道：“这夏穆氏要这紫河车用来做什么呀？”

    “应当是入药吧。”沈冬青回答他。

    龙茴并不懂药理，脑海里可以入药的东西充其量不过是些金石草药，故而听到沈冬青的回答，惊诧了许久：

    “那东西竟然能治病的吗？怪不得不惜要了那婴儿的性命。”

    “紫河车损毁并不会伤及婴儿性命的。”沈冬青对龙茴道。

    “不……不会吗？”龙茴很是震惊，毕竟从小被告知的常识现在正面临着被挑战的威胁。

    “不会。那不过是巫医骗人的说法。”沈冬青笃定地回答：“不过，显然夏穆氏并不知道。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顾忌他人的性命。”

    龙茴点头。确实如此，即便像沈冬青这样的医者清楚紫河车受损与婴儿的死活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可是夏穆氏的心中却是抱着就算杀婴也在所不惜的决心的。

    龙茴看就沈冬青左顾右盼地在脚下寻得了几根干树枝，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

    沈冬青两手握住树枝的两端道：“榆孑村的人本就稀少，对外来的人敏感得很。若我们贸然进去，村民定然不会前来询问，却会在背地里有诸多猜忌。眼下既遇上了，便让她带我们进城吧。”

    如此一说，龙茴便了然了。

    话音刚落，沈冬青便徒手折断了手中的树枝。原本就已枯败的枝干，被轻而易举地分成了两半，发出了清脆无比的声响。

    “什么人？”夏穆氏刚刚目送产婆陈小手离开，还未松口气，就听到树丛中发出了声响。毫无疑问，方才的对话已经全被人听了去。若偷听去的人是庆田氏的亲友，她该如何说服对方。就在这一瞬间，夏穆氏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而出乎意料的，从草丛中缓缓走出来的，是两张陌生的面孔。

    夏穆氏仔细思索了一下，再次确定自己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里，从未在榆孑村见过这两个人。

    原来是外乡人啊。

    夏穆氏朱唇上扬。

    那就好办许多了。

    “夫人，我们什么都没听见！”还没等夏穆氏开口，龙茴就已经诚惶诚恐地欲盖弥彰。她本就一身粗麻布，脸上还有因赶路而不知如何抹上的泥土痕迹。看上去确是个因舟车劳顿而疲惫不堪的村妇。

    而站在她身边的沈冬青身上背着一个药箱子，文文弱弱的。临城县有许多几番科举不中，无法入仕的读书人，最后改行成了儒医。眼下沈冬青的样子令人自然而然地会如此猜测。

    看到这二人的态度，若说夏穆氏没有大大松一口气那真真是骗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