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孑村的人本来就不多,龙茴看见门外有零星几个人往一个方向跑去,因而就愈发显眼了。郭潮拦住了其中一个年轻人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年轻人气喘吁吁地咽了一口口水道:“庆田氏自缢了。”
“自缢了?在哪里?”郭潮重复了年轻人的话,语气变得格外激动,两只手紧紧攥住了年轻人的肩膀,对方吃痛地皱起了眉头,指向了大家跑去的方向:
“呶,就挂在庆家门口的那棵老杨柳上了。”
听到了这个答案,郭潮松开了那个年轻人,他站在药庐门口低着头寻思了好一会儿,转头对沈冬青和龙茴二人道:
“我去看看。”
说完,就一个人跑出了药庐,朝庆家的方向跑去。
龙茴看了一眼沈冬青,发现他已经开始着手制作长生今日份的药了。就好像他对于在庆田氏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丝毫不关心,也不好奇。但龙茴觉得,那时他们在树林中偷听到为庆田氏接生的稳婆的话时,就已经将这位夫人的结局写好了。
龙茴虽然对于庆田氏的自缢极不认同,但是依照她的认知,只有在人们觉得人生没有丝毫希望,完全没有可以支撑他们活下去的支柱时,才会选择主动结束自己的一生。
龙茴有些迷茫地看向门外。
对于庆田氏,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成为她活下去的支柱了吗?
她一直认为,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所以,龙茴一直无法对于他人的苦难感同身受。恶因种了恶果,到了了在人前卖个惨,哭个屈就能一笔勾销了吗?
可是庆田氏嫁到庆家,所生的婴儿接二连三的死去。如果按照沈冬青所说的那样,那么庆田氏或许在为并不是自己的错误而负责。
又或许,龙茴想道:
现在的庆田氏是在为当年嫁入庆家的那个选择负责吗?
过了好一会儿,郭潮从外面回来了,他垂着头,样子沮丧极了。
龙茴给他倒了杯茶问道:“怎么了?”
郭潮手里捧着茶杯,却没有喝:“听说,昨天我走以后,庆家就写了休书把田氏赶出了家门。田氏的娘家在大瘟疫的时候都已经死绝了,哪儿还有什么地方能去?”
他像是在努力压抑着某些情绪,但声音已经颤抖起来:“有人听到,她下午的时候,她还在庆家的门口哭着敲门。可是到了晚上,就没有动静了。仵作说,应该是昨天夜里吊死的。村里晚上根本没有什么人走动,直到今天清晨才被出来倒夜壶的庆家人发现。”
庆田氏选择在那个杨柳树上吊死,或许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离开庆家。因为除了那里,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别处可去了。
“村长出面,让庆家将田氏埋了。可是庆家说田氏已经被休弃了,就与他们家没有关系了,也不愿意让田氏入了他们家的祖坟。最后是村长好说歹说,庆家才同意替田氏出了下葬的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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