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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得周郎顾 时时误拂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夏至的天色,即使是黑暗,也格外柔和。晚风习习之后,竟是一种别样的惬意。屋子里黑了下来,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明纸窗的缝隙洒进来,很安静。人的感知似乎也在这黑暗中变的灵敏起来。

    寝殿里没有服侍的宫人,显得诺达的房间有些空荡荡。福临半倚在床榻上转动着手中的珠串儿,闭目养神。一旁的宜绵盘腿坐在床边儿上,绣着女红,银针反复在丝绢上穿梭,绣片上面的翠竹已经能够清晰分辨。

    烛火点的不够多,只照亮了屋子的一部分,灯芯偶尔发出嗤嗤的响声,炸起一点点星火。宜绵用放下手中的绣片,拿起剪子伸进蜡烛的火苗儿之中,火苗儿被突如其来的入侵改变了形状,火光摇曳着让整间屋子的光影晃动着。剪子轻轻一合,灯芯儿只剩下一小截儿,烛火也瞬间明亮了许多。

    “灯这样暗,针那样细,绣着伤眼,让人再添几盏灯。”

    福临缓缓睁开眼睛瞧了一眼床边的烛火,手中转动的蜜蜡珠串儿没有停下,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声音在安静的夜里也有些模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梦中的呓语。

    “无妨,这般妾身也看的清楚,灯火亮了刺眼。”宜绵将手中的针线活儿放下,转身挪了挪身子到福临身边儿。“皇上这几日睡得不够安稳,好不容易眯一会儿怎就又醒了?可是妾身吵到您了?”

    福临拿起宜绵绣了一半儿的丝绢瞧了一眼。“一般的女子都喜欢牡丹月季芍药一类的花卉,温婉的妖媚的,你倒是与众不同,偏喜欢这男子才喜爱的竹子。”福临没有接宜绵的话儿,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宜绵的笑很温暖,眼神也充满温柔,就像是雨后的一束阳光,晴朗,明亮。“牡丹一类的花卉柔美,如果要说,妾身以为更适合汉家女子,温婉动人。我旗人自马背得天下,进得了书房,也上得了疆场,更有太后那般的奇女子,柔美的花儿万万是配不上的。”

    宜绵的话儿让福临有些许感到吃惊,他从前见过的女子都是温婉的,就算是偶有不同,带着一些傲娇,可爱,或者是不羁,也都逃不过总的一个壳子。现如今宜绵说的这些话儿他万万想不到竟出自一个女子之口,倒让他刮目相看了。

    “你们董鄂家的女子果真都不一般。”

    福临脱口而出的话语让宜绵有些发怔。

    “皇上见过恩绰妹妹了?”

    宜绵想来,这宫中姓董鄂的女子,除了她自己便只有恩绰了。只是恩绰身子不好,连绿头牌都命内务府给摘了,平日里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极少见人,怎么会忽然见了皇上。

    “恩绰?”

    这个名字在福临听来有些陌生,但又好像并不是第一次听人提起,仿佛有一些印象,可一时半会儿倒也想不起来。

    “恩绰妹妹同妾身一起入宫,同是贵人,只是妹妹身子不好,太后便许妹妹独居景阳宫养病,极少与人交道。”宜绵一五一十的将恩绰的情况同福临说了,她心里觉得其实恩绰擅诗书擅骑射,生的又好看,定会与福临投缘。只是恩绰的性子着实有些古怪,让人捉摸不透,想到这儿,宜绵不禁摇了摇头。“皇上说的不是恩绰妹妹?”

    “当然是,既然她身子不好,总在屋子里怕也闷坏了,你得空便去陪她说说话儿。”福临把话题扭转算是应付过去宜绵的问题,可毕竟是年少,眼神里总是有些闪躲藏不住,一一被宜绵看了去。

    宜绵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儿的奇怪和不妥,福临这一句话若是让别人听来也许没什么,可宜绵女人的直觉正在悄悄的暗示着她一些什么,具体是什么,现在倒是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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