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上马车下的脚凳,向下跨了一步,月季深吸了一口清晨让人清醒的湿润空气。白舒紧跟在她的后边也下了马车。洁白无瑕的白玉琉璃佩,挂在月季原本空荡荡的腰间,是白舒送给她的,他和她说,要是以后分开了,就用这个来相认。
月季也赠了他一个自己自小便戴着的小坠饰,是一颗异术国常见的白月石,只不过串着小石头的绳子,是用八根月家独传手法编制的银线。
她和他说,要是以后他要找她,可以跟着这白月石指出的一道青色的光束,找到自己。
白舒的马车队伍,从苏云道一直延绵到东邬国边境,准确的说,是梁上州边境,那最后的异术国也已经挂上了东邬大旗。
接上白舒的行军,在这条宽敞的大道上,远看如蚯蚓般缓缓行进。领在前方的将军,坚定的认为自己护送的马车里坐的是白舒本人。
而此时,轻装便服的白舒刚从一辆,与行军队伍中那辆比,小了许多的简易马车上下来。
月季不会盘发,只得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却碰巧修饰着她还有些婴儿肥的鹅蛋脸。只有九岁的月季,穿着不合身的白舒的衣裳,两条袖子有些宽大。
白舒朝着月季浅浅一笑,牵起她的手,向繁闹的市集中走去,一会儿就隐没在了人群中。她还从未到过这样的地方,卖着精致糖果子的铺子开满了街,花花绿绿的绣花包,摆放整齐的油纸伞是做工精细的上上品。
梁上州是东邬有名的商品贸易大县,全国许多有名的匠人都在此地聚集,包括这里的吃食与美景,都是所有东邬人梦想之中的仙境。
要说这梁上的繁华,还要拜那州长,于大人所赐,自任梁上州州长一职,就十分兢兢业业,为百姓、民生着想。
白舒与月季混迹在这梁上的市集中,白舒拉着这从未来过梁上的月季,把这长长的市集挨个的逛着。
一个营生金簪步摇的铺子分外吸引人,月季怔怔的看了一会儿,这璀璨的首饰是她从未瞧见过的精巧华美。
白舒大方走上前去,挑买了一只银色的珠钗,想替月季插上,却想起月季今日披散着头发。随即解了头上的红丝带,替月季把头发绾成髻鬟,插上那根银质簪钗。
还未及冠的白舒,墨一般的黑发散落了下来,身体与月季十分靠近,使自己都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没想到公子还有此等手艺。”月季伸手摸了摸头上那根簪钗有些害羞。
“自小为母亲绾发,除此之外我还会许多种发鬓。”白舒又浅浅一笑,看待月季的目光十分温柔。
“那,堕马鬓你能绾否?”
“当然。”
月季还给白舒一喜眉笑眼,摸着簪子的手,却把簪子拿了下来,绾成髻鬟的长发,又散落了下来。将簪子递回给白舒,道“你的东西我不能要了,我再没有东西与你相换,但公子可否再有时间,能为小女子绾个堕马鬓?”
白舒还有些木楞,伸手拿着簪子,怔怔的回了声“能。”,在原地看着青丝散乱的她,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仍然十分有灵性的眼睛。
幸好,战争没有带走她的灵魂。
“有缘再相见。”
月季留下这句话,就转身隐匿进了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之中。
她穿着他宽松的衣裳,腰间还戴着他赠她的白玉琉璃佩,长长的青丝,在随着她离去的脚步在轻风中飘散。
白舒握紧手中的银簪,看着她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背影,心中竟翻腾起万般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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