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里请的是东西南北四个最好的江南郎中,也都在最快时间合力将令虎的伤情止住,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大碍了,令老头子见屋子里躺着的儿子,一进去看到的满身血,吓得差点也跟女儿一样一头栽了过去。
就在一行人大张旗鼓地准备将令家少爷给抬回家时,令老头子也拉下脸摆出要跟石琛理论的气势来,医馆门前停了辆小轿,不常见却是一眼便能认出来。
江南一品的老板娘手执纨扇身姿袅娜地从轿子里走出,也一眼瞧见了正打算出去的令渊。
江南一品的这位老板娘虽说年纪大了点,可穿着打扮起来是不输那些小娘子的,曾几何时江南大街小巷的追求者无数,流下的佳话诗篇更是无数,其中也包括令渊的儿子令虎。
“听说是令老头子不肯给自家儿子银子花,他又为了凑够来我这儿的酒水钱,才去的董家要债。”
令渊没吭声,知道这回是自己做的不好理亏在先,可他不给儿子银子花的缘由之一,也是望他能少去江南一品同那儿的老板娘陆小芜厮混,如此看来,是他低估这位老板娘的分量了,至少在儿子眼里,是个重要的存在。
“此事先搁置一旁,眼下最要紧的,是要找那姓董的小子算账。”
“哼,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若不是你家这位儿子强人所难在先,据说要人家钻进那养鹌鹑的笼子里,去跟黄家二少爷斗鹌鹑。这一开始本来就是寄养在董家的鹌鹑,在别处斗死了,倒来人家家里头胡闹,如此说来,这三刀还算是轻的呢。”
纨扇轻轻在面前扑着,陆小芜将眼睛斜看过去,果然,令老头子大怒。
“陆小芜!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你就敢口气如此张狂,要知道这儿可是江南,我令渊的地盘!”
很显然,江南一品的老板娘全然不将其看在眼里。
她在这江南说到底也只是开饭馆子的,没什么人命官司缠身,更犯不着去看谁的脸色,没错,就是因为有人给她撑腰。
“让令虎死。”她沉声道,将目光望去面前的令老头子,见他一脸的诧异,笑着又添了几句:“真死假死你自己看着办,总之一会儿上了公堂,一定要拿这件事把石琛锐气挫下去。令大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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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令虎死了?”江南的另一处小医馆内,淮宋搀着淮大娘前来就诊,没料到管事儿的郎中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没错的,我同北家张先生的医馆有来往,刚刚也是去了一趟,听说令家请来了江南最好的郎中,本来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没想到在抬回去的途中,突然吐了口鲜血,然后就不省人事了,再请郎中过来看的时候,个个都摇头说不行了。”
董大娘猛地起身又因为突然的昏厥不得已做回了椅子上,那双手始终紧紧抓着淮宋的手,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是不停地掉泪。
“董大娘……”
“淮宋什么都别说了,大娘心里清楚。杀人偿命,纵使我儿砍的不是他,也是要赔命的。只是我心里这口气难出,若不是那令虎蛮不讲理,又最后怎么会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造孽,真是造孽啊。”
“董大哥他,他……”淮宋跟着满心焦急,望见先前石琛塞给自己的那方帕子,帕子的一小角绣着一朵很小的兰花,原本白色的花朵也因血迹而变红。
淮宋缓缓拿出自己的那条,已经全被鲜血染红,可是还是可以看见,在帕子的相同一小角,绣着的是一片松树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