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华手上绞着衣袖,吞吞吐吐道:“小姐无碍,只是昨日逛了逛西市,发觉以前和先夫人去的许多地方都已经改名换姓,触景生情。这才……”面上一副支吾顾虑模样,心里却是通畅的很。她又不是个傻的,小姐向来规矩周全,又怎会无缘无故偷懒不来请安?稍稍想想就知道,小姐这是要反击了呢,终于要让卢氏吃点苦头了!
哼,她家小姐岂是个好欺负的!
但是这会儿卢氏可顾不上舜华心中的怨念,她听到“改名换姓”时就暗叫不好,这哪是触景生情,明明就是伺机报复!改名换姓的可不止西市的商铺,那锦瑟居不也让她住进去了,这若是让侯爷知道,岂不也要迁怒于我。
还好还好,幸亏她没住那贱人当年的屋子,只是找了间偏室唬人,这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卢氏心中侥幸,却又想到这个傅氏,就是忍不住的嫉妒。
当年傅欢不过是辅国公夫妇捡来的养女,却生得云容月貌,风姿绰约。辅国公将她视若珍宝,自是不乏许多追求者。那时还是弱冠之年的淮安小侯爷沈准对其一见钟情,多次努力终于如愿以偿娶回家中,在金陵传为一段佳话。
只是可怜了她,从小就对侯爷痴心不已,在宴席上往酒中下了药,才能嫁进侯府。卢氏一族也不算小门小户,原以为能混个平妻,谁想到却是个妾室。侯爷还对她不冷不热,视若无睹。也不知道那傅欢做了什么手脚,她入府多年,哪怕是个女儿也未曾生下。
后来,傅欢产子疏于调理,百密一疏给她钻了个空子,死了。以为这样侯爷就能多看她两眼,谁知他硬生生睡了三年书房,管家大权也落到那老太婆手里。要不是她后来给老太太下药弄垮了她的身子,估计她现在还是个妾。
可就算成为平妻又怎样,还不是矮了正室一头,人都没了,还留着那位子作甚。她多年无所出,又有个沈元琅日日找她麻烦,分了她的权,哪里能高枕无忧?两年前疫病爆发,她使了手段让沈元珏染上,偏偏让个云游和尚治好了。不慎让人抓到把柄禀到侯爷那里去,险些不顾多年情分休妻。
幸好她留了一手,在那之前骗得侯爷过了一夜,强制受孕。想着搏一把,若是事情败露也可当作保命符躲过一劫。可纵是千万小心,也没能保住孩子,还落了个绝孕的下场。
凭什么傅欢的三个孩子都能平安长大,而她的孩子就只能胎死腹中?
她不甘心。
淮安侯举着茶杯的手一颤,心中也不是个滋味。当年在金陵时,他与傅欢还是浓情蜜意琴瑟和鸣,那会儿卿卿也是个香馥馥的娇娃娃,黏他得紧。
时隔八年,纵故景如旧,却流年不复,物是人非事事休。他引以为傲的嫡长子沈元珩负气出走,长居军营。他捧在手心的嫡长女沈元琅也起了隔阂,恭敬温顺。
这会儿想起亡母,触景生情,怕是不愿见到他这位父亲吧。“那让她好好休息吧。”淮安侯苦笑,“你们也仔细的伺候着。”
“是。奴婢定当尽心尽力侍奉小姐。”舜华恭顺应下。
*
芜蘅院内。
流苏雕花细木美人榻上,沈元琅斜斜倚靠着。撩起两边长发编成小髻,插上一根玛瑙簪子勉强固定着,其余松垮散在肩头到嬛嬛细腰。身着白色寝衣,外披一件乳云纱对襟褂子。捧着一本书,很是随意。
“诶诶诶,你们可知道,大夫人那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