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那琉璃钗子,淮安侯执着茶杯的手倏忽捏紧,似是想起什么,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父亲安。母亲安。”沈元琅盈盈拜下。见这二人之间气氛尴尬,自是心中了然。“昨日我在这院子里瞧见几个恶奴,一时恼怒便做主打发了,没来得及通报,母亲不会怪罪吧?”未待卢氏开口,沈元琅便先请了罪。
卢氏先是望见她发髻上晃眼的琉璃,眼眸便眯起。那是傅欢的钗子!她当年就是用这只钗,从她身边抢走了侯爷!如今她的女儿,又要用它来对付我吗!
余光瞟见淮安侯魂不守舍的样子,卢氏强压心中的愤怒与惊恐,轻轻吐纳几口气,颤声道:“怎么会?那几个奴才一向就是不懂规矩的,琅娘帮我处置了,也是省了我的事呢。”
那些人本就是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鼠辈,在她这么一说就成了不懂规矩,孰轻孰重自可揣测。这般的宽容大度倒显得她锱铢必较、小肚鸡肠了。
沈元琅轻轻嗤笑,对上卢氏的眼眸,讽道:“那几个刁奴可不是不懂规矩就能囊括的,竟将一个丫鬟折磨的不成人样,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她顿了顿,“若是侯府内皆是这般心狠手辣、草菅人命之徒,传出去父亲的名声、我淮安沈氏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语末声线拔高,面色凝重,气势摄人。“若是母亲菩萨心肠,念在旧情不忍责罚,那就只能由琅娘来做那个恶人了。”
摆这样大的谱子给谁看,她若是继续说下去,恐怕整个菡萏院的人都要给她换了。卢氏气结,暗自咬牙道:“琅娘说的是……”
未等她把话说完,沈元琅又道:“说到那个锦竹,我昨日见她可怜,就擅自带到芜蘅院了。”
“锦竹?”卢氏一怔。待崔嬷嬷与她耳语后,她呼吸一滞,侯爷还在这里,若是让他知道司欢这死丫头是那般模样,岂不又要怪罪于她?忙道:“那丫头也不是个安分的,应是与那几个人处不好关系,才求到芜蘅院去。”
“可我怎么听说,锦竹是被崔嬷嬷罚跪在槐树下,又加上长期劳累,这才晕在树下。”沈元琅见淮安侯面有不耐,不愿处理后院的事情。又将矛头转向崔嬷嬷,谁不知崔嬷嬷是卢氏的陪嫁奶娘,一向为她马首是瞻。“崔嬷嬷,那丫鬟到底犯了何事惹到嬷嬷,竟连口饭都不予她吃?”
“二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锦竹这丫头一向偷懒耍滑,老奴这才小小惩戒,二姑娘年纪小,可别给她蒙骗了。”崔嬷嬷仗着有卢氏撑腰,在侯府里也为威作福惯了,虽是弓着腰敛着眉眼但也没半分尊敬模样。
“我是年纪小,但也分得清是非黑白,那锦竹若是真的偷奸耍滑也就罢了,可为什么那几个被撵出去的刁奴都异口同声,说是崔嬷嬷您指示她们次次刁难她,”沈元琅眸中更显冷冽,浅笑道:“尤其是父亲赐名之后。”
淮安侯细长的桃花眼眯起,薄唇抿成锐利的弧度。他之前的确在菡萏院瞧见一个丫鬟,音容笑貌与阿欢有七成像,一时感怀便赐了名。却是疏忽了,卢氏这般善妒又怎么容得下她,定是收到诸多欺辱。
“崔嬷嬷,怎么回事?我让你打理菡萏院,管着那帮奴婢,你就是这般管教的吗?”瞧见淮安侯愈加不善的面色,卢氏佯怒。又欠身凝噎道:“侯爷,是妾身不好,想着崔嬷嬷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是个知根知底的,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没想到…没想到她竟……”话没说完便执着帕子抹泪,似是信任被辜负而悲痛交加。
她怎么说也是正妻,侯爷断断不会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