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附近可能有人在监视,我恨不能踩烂这刺眼的爱的礼物。毒蛇赠花,无异于将注满毒液的长牙扎进大动脉,根本就是换着花样玩弄无力反抗的小白鼠。我就是微不足道的蝼蚁,永远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可怜吗?可悲吗?不是,只有习以为常。
待在摔得支离破碎的花旁边,思绪万千,抓不住一闪而过的念头。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这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良久,我捡起地上的残花,装满一桶水扔进去,就这么养着,钱教授的礼物可不能怠慢了。
拨弄塑料桶装的花水混合物,白玫瑰虽然溃不成形,花瓣不失灵动美颜,钱教授是不是烧坏了脑子,给实验小白鼠送花?还是他突然想起我身上流着他的血脉?我忍不住笑了,我竟然会有这么荒唐的念头。我认识钱教授的年头也不少了,多久了呢?二十年还是三十年,记不清楚了。跟了他这些年,我比谁都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他同情实验小白鼠较愚公移山难度大了不是一点点。
我很奇怪,妈妈当初是怎么想的,非法和钱教授同居,怀孕后心甘情愿的独自生下钱教授的骨肉养大成人。要不是她因病去世,无人抚养我,寻夫托孤,钱教授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个继承了他的血统的女儿。有聊胜于无,看见我的一瞬间他眼底闪过兴奋的光芒。我以为他在为父女重逢而发自内心的高兴,事实证明我想太多了,钱教授压根不在乎这些小事。他之所以兴奋源于他找到了一个新的实验品,可以开启新的实验模式。
我的母亲,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单亲妈妈,不顾双亲断绝血缘关系,将她扫地出门的威胁,含辛茹苦的抚养我十八年,操劳过度患上癌症,没有享受半点人间的清福,眼一闭就撒手人寰了。临死前惦记着我无依无靠,辗转打听到钱教授的消息,将我托付给他。可惜她辛苦一辈子,遭遇现实版的变态科学家。一开始他们就注定了无缘无分,错误短暂的欢愉毁了她的一生。她爱错了人,到死都不知道她为他做的都是她一厢情愿。她千算万算怎么也料不到把女儿送给了魔鬼当实验材料。她泉下有知,恐怕要双目泣血,悲愤交加,悔不当初。可惜她已去世多年,留下我在刀山火海煎熬余生,不知道哪一天才捱到死期。
迷迷糊糊间,身不由己的合上了眼皮,死期,什么时候才是我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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