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复坐在书案后的圈椅上,端起盖碗,细呷了一口茶。薛府的管家垂手立于薛复面前,不远处的鎏金香炉散着袅袅轻烟。
“今年的太平猴魁比往年差了许多。”薛复将盖碗放在书案上,“叶底嫩匀,汤色尚且黄绿明亮,但成朵较少,却丝毫没有‘猴韵’。”
管家讨好地笑笑,“老爷赎罪,自从东边那位出了事儿,这风声越来越紧,上边儿卡得是越来越紧,这‘银子’就比上个月少了几万石,再加上前些日子瓷窑那些刁民造反,这实在是只能弄到这个水平的,您多担待。”
太平猴魁是东云国的三大名茶之一,因为只有野生茶才能有最高的品质,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人工种植,但是味道确实是差了很多,偏偏野生茶树也很稀少,所以太平猴魁的价格一直是居高不下,可谓是一两千金。
薛复一顿,倒是没有再追究,“大公子最近在干什么?听说他带了个友人住了进来?”
管家点了点头,“是京畿馆陶人氏,看着年岁不大,只有十五六。”管家略一迟疑,“奴才下去查查?”
薛复摆了摆手,“不必,一个孩子应该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好生招待着也就是了。”
“是。”
“后院的那群鸽子可还如常?”
“一切如常。”
薛复略微颔首,“嗯,着人看紧着些,莫要出了什么差错。”
“是。”
月白轩。
冰墨、楼聿和薛月柏三人围坐在月白轩院中的一张石桌边上,头顶上是亭亭如盖的合欢树。
石桌上是几盘用瓷州城最具特色的黑陶制品盛着的水晶梨。
薛月柏这些日子和冰墨、楼聿混熟了,倒没原先那般拘谨了。他边招呼着二人吃梨,边拿起一只梨咬了一口,看见冰墨不着急着吃梨倒是对黑陶盘子十分感兴趣。
“这瓷州城虽然以瓷器闻名天下,但最有特色的却是,只有瓷州的土质才能烧制出的黑陶,最早人们觉得陶器不如瓷器贵重,但渐渐发现能烧制出黑陶的陶土十分稀少,且黑陶的美观价值高于普通的陶器,又比瓷器结实,渐渐兴旺起来,甚至被炒到上千两黄金的价格。”
“这一个黑陶器不知道染了多少百姓的血才能烧成。”冰墨嗤笑道。
“向来都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的确不错。”薛月柏赞同道,“薛家垄断了瓷州城最大的陶瓷土开采和陶窑,前些年我虽然无意中发现了一处,但也就是能够分散生意,根本做不到压制薛家。”薛月柏顿了一顿,“所以我手中的证据只有薛重压迫瓷匠的,但这些绝不够彻底的毁灭薛家,这也就是我找你们的原因。”
楼聿点了点头,“压迫瓷匠的罪名根本不足以打压到薛家,弄不好还会被薛家反咬一口,是有人妒忌薛家的荣耀,故意诬陷于他们,正是如此,所以我们才需要找到瓷州太守留给薛重的东西,那才是我们要的把柄。”
“还是要继续探查,”冰墨道,“上次瓷窑的事儿还没有问完,还是要去瓷窑走一趟。”
众人皆颔了颔首。
薛家瓷窑。
烧制陶瓷需要很高的温度,因此瓷窑里很热,仿佛一进去浑身的水分便被蒸干,冰墨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脱了水的鱼,不一会儿,就喘不过气来,仅仅一会儿,就如此难受,更何况天天这样烧瓷的瓷匠?瓷窑中的瓷匠多是打着赤膊,
三人甫一进去,楼聿就黑着脸,不动声色地挡在冰墨身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冰墨有些不明所以,倒是薛月柏在楼聿冷的可以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