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可要一听”原是客气客气,荀墨却没按照常理出牌:“此事与安西无关,自然与我管,殿下既然已经明白原委,这是大宋境内你的子民,自然交由你处置是最为妥当,若是你不愿处理,暂且搁置也是无妨。”
苏瑞被他一句话噎了回来,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
荀墨久居上位,又不喜与人交际,竟然自顾自去教折知琅射箭,一副请她自便的模样。
苏瑞想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那顾知军也是科举出身,朝中难免有些人脉关系,又在扬州城颇得民心,荀墨把此事扔给她,她凭了大宋公主的头衔倒还可以服人,可一个海外州府的领兵将军插手地方政务,这在大宋怎么看都不是个好兆头。何况赵构本就薄情寡性。
想通了这一关节,她不免一笑道:“没想到都护大人的城府也很深啊。”这话出口,她才觉得不对,荀墨不是戏谑之人,听到此言不知道会不会觉得是她有意嘲讽。她盯着荀墨脸色要找补一两句,奈何荀都护的情绪波动甚少,根本看不出他的脾气。
荀墨倒是不以为意,只以为她心有不安,便解释道:“我少时做过三两年吐蕃都督。若是不清楚这些底细,早死在雪域高原的逻些城里了。殿下如是无事,不如回去坐镇扬州,金国的军队虽被我们关押起来,扬州城若是不稳固,只怕之后的仗也不会太好打。”
苏瑞倒不知他也曾坐镇一方,安国定邦,正在奇怪,却被他后半句惊到:“都护想让我坐镇扬州?”
“这是赵家的城池,必得由大宋官员坐镇才行,折知琅是三衙军管,与韩老将军会和之后,还得由他组织两军,倒是你最合适。”荀墨道,“我会留些步兵下来听你差遣。”
苏瑞抓住了他的未尽之言:“你不准备把扬州城事宜向朝廷禀报?”
“战争事关国家存亡,可绝不是给朝堂诸公相互吵嚷置气用的。”荀墨道,“一旦事有偏颇,战事耽搁,事情会演变成何等样子,大宋已经见识过一次了。”
他所说正是指靖康之乱,徽钦二帝的朝廷在金人南下之时,相互为了权力你争我夺,弃战事于不顾,京中有童谣讽刺道:“不管太原,却管太学;不管防秋,却管《春秋》;不管炮石,却管安石;不管肃王,却管舒王;不管燕山,却管聂山;不管东京,却管蔡京;不管河北地界,却管举人解免;不管河东,却管陈东;不管二太子,却管立太子。”
苏瑞按辈分算是钦宗孙女,这时候也顾不上为自己的爷爷辩护,只叹息一声作罢。她倒也不是不讲道理,这时候硬要去前线,让荀墨派自己的亲卫把守扬州,只会让事情在朝堂之中越描越黑,让荀墨越来越难办。
她颔首而去,就回了扬州城里,看到知军府里的顾夫人,又觉得此事着实不太好办,还是写了一封信到临安城里,要请荀懿参详参详。
荀懿在枢密院的日子还算好过,她名列枢密院编修官,不过是枢密院下属的一个小官吏,与那些初入官场三四年的进士们一般。
秦桧担任枢密院使多年,满院里不少人对他有一份敬畏,习惯了枢密院长官独断专权,而偏偏枢密院上下无人不知她和副相胡铨,枢密院使陈俊卿关系甚好,又有一个天子近臣谢衡学士做弟子,自然既不敢为难她,也不敢把那些军情要务给她看——他们自己都未必敢看明呢。
荀懿乐得清闲,每日只来枢密院点个卯。陈俊卿却苦了,入目就是前线军报,每每败多胜少,让人烦躁不已。他终于没忍住找荀懿问了问前线情况——若是连荀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