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保在一旁听了奇怪:“这不合道理呀!大奶奶一向心高,连以前府里头聘的那个宋师傅都看不上呢,怎么会给瑞哥儿找了这么个落第秀才来当老师!就算是要找,也应该找个好的才是呀!”
吴升媳妇到这时才看到庆保,自然对着他又是一番哭天抢地的喊“救命”!唐毅指着她道:“问你话你就好好的答,要是答的不尽不实,喊谁也救不了你的命!”
吴升媳妇哭道:“我说的全都是真的!不敢有半句谎话。大奶奶确实是找了这么一个人给瑞哥儿当师傅。当初找了这姓黄的,我也觉得奇怪来着,还偷偷问过瑞哥儿的奶娘吕妈妈。吕妈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瑞哥儿贪玩儿、胆子又小,怕太厉害的师傅吓着了他。原先府里那个师傅,就是太厉害了,瑞哥儿跟着他读了一个多月的书,每次下了课都说头疼,晚上又做恶梦,因为这样,后来大奶奶就说瑞哥儿累病了,不让他再读了。”
庆保虽然心里还是觉得有问题,可是又说不出问题在什么地方。见唐毅又要叫何玉山去提柳三娘,忙道:“不用这么麻烦了,这件事儿原本是我自己觉得有点奇怪,才过来让大人您顺带手给打听一下,现在看来是我小题大做了。不过是大奶奶宠孩子,想给瑞哥儿找个脾气好的老师罢了,至于她瞒着二爷的事,八成是她先存了害二爷的心,以已度人,也担心二爷会害瑞哥儿,所以才事事瞒着二爷的。”他在这个阴森的地方待了这一会子的功夫,就觉得身上象是中了什么阴寒之气似的,说不出的难受,只想赶紧离开,于是借机就此跟唐毅等人告了别。他要走唐毅当然不拦着,倒是吴升媳妇呼天抢地抓着他不放,求他把自己也带出去,要不是何玉山两口子出手帮忙,按住了她,庆保险些被她扑倒在地上。庆保见这样,更不敢多做停留,逃也似的出了那间可怕的屋子。唐毅也跟着他一起走了出来,引着他往前面堂屋里去坐着喝茶。庆保心里别扭害怕的劲儿还没过去,实在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不过客气了两句就起身告辞了。
庆保出了唐家,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他穿过了天桥大街往自己家走,见街道两边的店铺华灯初上,行人熙熙攘攘,一副繁华景象,再想到刚刚在唐家那个阴森恐怖的黑屋子里的所见所闻,简直仿佛从地狱回到了人间,真真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而此时,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身后,有一个人正在远远的跟着他,一直跟到他进了家门,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南市后三条,胭脂胡同,肖家。
肖长弓正在自家的堂屋里,看他弟弟长笙坐在八仙桌前吃面条。长笙今年还不到十岁,遗传了肖家人的好相貌,瓜子脸、桃花眼,清清秀秀的,又因正学着旦角戏的缘故,颇有几分女相。可是他此时吃起面条来,捧着大海碗,甩开腮帮子,吃得“胡噜”、“胡噜”的,再没有半分斯文样儿,到象是码头扛了一天活儿的糙汉一般。肖长弓皱着眉头看了他半天,实在忍无可忍,拿起桌上的一根筷子去敲他的头:“你这是什么吃相!到底是有多饿?至于吃成这副熊样!是饿死鬼投胎,还是八百年没吃饭了?”
长笙把头往旁边一闪,躲过了他的敲打,鼓着腮帮子生气道:“我是为了谁才一整天没吃饭的?还不是你给我派的活儿!”他费劲儿的把嘴里的面条吞下肚,一抹嘴儿,指着他哥控诉道:“我好容易就歇这么一天,一大早就被你叫去跑腿儿。先是去粮库给海生哥送东西,好容易送完了东西,又撞上海生哥被人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