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门那边传来孙汝冷淡的声音。
“先生,我心中有所困惑,想要与先生说一说。”孙安锦道。
门开了,门后站着一身白衣的孙汝。
“先生,方才我下棋了。”孙安锦对上孙汝的目光,一字一顿道。
孙汝双目微张了一下,随即恢复平淡,侧身让开门口,示意孙安锦进来说。孙安锦迈进书房,在孙汝方才读书的案前坐下。孙汝也坐回案边,等着孙安锦继续开口。
“先生,方才下棋时,我没有再想起娘。”孙安锦眼睛盯着孙汝案前摊开的古籍上的墨字,“其实,从去年开始,我看棋谱时就再不想起娘了。”
“我会不会是要忘了她了?”孙安锦犹豫片刻,又道。
“你今年多大?”孙汝问。
“十四了。”孙安锦回,并不意外孙汝不记得她的年岁。算来时间过得也快,就是仉清扬,也已经来了枣县三年了。
“十四,”孙汝喃喃着重复了一遍,才道,“要记得你娘,并非一定要用棋。”
“先生是说……”孙安锦隐约明白了一些,却也未能通透。
“用这里。”孙汝一根如玉的手指指向自己的脸。
孙安锦于是糊涂起来:“用脸?”
“用笑。”孙汝尝试着勾了勾嘴角,却并不像在笑,反而将孙安锦吓了个汗毛倒竖。
“先,先生不用勉强了,我明白了。”孙安锦赶紧别开视线,后怕地松了一口气。
于是孙汝收起了“笑容”,只是脸色似乎不大好看了。
孙安锦出了书房时,恰逢仉清扬从外面匆匆跑回来。一见孙安锦,仉清扬立刻奔了来,看住孙安锦,问她忽然离开的原因。
“那棋下得费神,我的头疼得受不住了,便先回来了。”孙安锦应付着解释,自然被仉清扬听出来是在说谎。
“那你快休息吧,天也不早了。”虽然听出孙安锦是在扯谎,仉清扬也没揭穿,只当是她现在不想告诉他。
孙安锦和仉清扬两人本以为棋局这事就算过去了,然而第二天一早,打算去买罗记买早膳的孙安锦一开院门,眼前立刻涌上来黑压压的人群。
“仉清扬仉公子可在?”冲在前面的一个人劈头盖脸地对着孙安锦问了一句,不等孙安锦回答,就要挤开站在门口的孙安锦闯进孙府。孙安锦纵然是惊讶不小,但反应确是迅速,立刻反手狠狠关上院门落锁,那人的鼻子险些被拍平。
“外面怎么了,吵吵闹闹的?”方醒的仉清扬听到动静,睡眼惺忪地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孙安锦听了门外的叫嚷声片刻,确认外面的人没打算破门而入,方才回过头来问仉清扬:“你欠人钱了?”
“没有啊!”仉清扬摇头。
“外面有好多人找你。”孙安锦指指门外。
仉清扬闻言也觉奇怪,抬脚走近门边,侧耳去听门外的叫嚷声。
“仉小公子,您昨日解了常青老人的玲珑棋局,口否与我们讲讲,那棋局如何解得?”听了半天,仉清扬才从嘈杂的人声中听清了一句。闻言,仉清扬回过头,看住孙安锦。
孙安锦没听清外面的人喊的是什么,莫名其妙地回看着仉清扬。
“昨日下棋的事,好像闹大了。”仉清扬说话时明显夹着些抱歉的意味。
于是孙安锦也明白过来,大约是昨日下的那一局能判断人是否有经天纬地之才的棋局被什么闲人传开了,如今人们都想一睹“天才少年”仉清扬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