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绒服的袖子厚厚的,要用力才能把袖子撸上去,露出光裸的手腕,上面的表被体温捂的热热的,纤细的指针准时的走动。
周围一片安静。
思考良久,菖兰伸出手,手心盖着表盘,轻轻地把指针往前拨动了一圈。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转动的动作很慢,就像是在看电影的时候点了快退键,可以清晰地看到画面里来来往往的人速度加快,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拨动着,一直到了昨夜十一点半的时候,才停下了指针。
白天和晚上的雪地,有些不一样。
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过来,越过她,手里提着一只麻布袋,穿着脏旧的黑色夹克,戴着一顶帽子,正是丁明华。
因为离的很近,可以让菖兰清楚地看到他的容貌。丁明华还是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面上带着谦卑的笑意,和白天看起来的没什么不同。但这笑意令菖兰悚然,大半夜没有别的人,他不必对谁笑,要说是自己想到什么乐起来,这笑容又不太一样。菖兰忍不住跟了上去。
“绿荫长廊”的晚上,除了丁明华以外,一个人都没有。地上有地灯,把雪照成惨绿色,鬼气森森。菖兰打了个冷战,把羽绒服裹得更紧了点,明知道周围没有别的人,却也莫名觉得不安。
丁明华在绿荫长廊的尽头停了下来,他站在一棵树前,放下手里的麻布袋。
菖兰好奇的看着他手里的袋子,这个时间,他总不会来捡塑料瓶。就在这时,她看见那个麻布袋子动了一下,菖兰愣住,定睛看去,她没有看错,那个麻布袋子,又动了几下。
里面是活的?人?杀人现场?菖兰忍不住倒退两步,脸色骤然紧张。
她的指针也很不对劲。
过去拨动指针,虽然眼前的画面会乱一点,那是因为现实和过去不断交替,就算会产生电流的杂音,也是可以接受的。但这一次的反应,似乎格外大。不仅电流噪音严重,画面还很有些模糊,她只能努力的分辨清楚,然而每当她想看得更清楚一些的时候,脑袋就会隐隐作痛。
这一次的副作用也比往常来的快和严重。
菖兰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没容得她继续想下去,就看见面前的丁明华蹲下身,打开麻布袋,从里面拖出一条狗来。
这条狗大概是一条流浪狗,不知道是吃了药还是怎么了,奄奄一息,努力想挣扎着站起身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嘴巴也被堵住了。丁明华把它放到地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刀来,只有手指长的削笔刀,菖兰要借着地灯微弱的光亮才能看清楚。
她心中一寒,只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的侧头想避开接下来的画面,但终究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就看见丁明华拿手中的刀,正在一点一点切掉流浪狗的后肢。
流浪狗在地上不断的痉挛挣扎,身子剧烈的颤抖,但他毫无反应,仍旧带着往常忠厚的、老好人一样的笑容,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
他疯了。
丁明华先是切掉了流浪狗的四肢,把玩了一会儿,又去切流浪狗的头。他做这一切做的非常认真而自然,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这是一件非常值得重视的事。就像工匠对待自己的作品,甚至在他用那把看起来不太锋利的刀割了很久才割下流浪狗的头颅时,还深深舒了口气,仿佛作品完成之后的快意。
菖兰觉得胃中翻腾,又恶心又恐惧。她以前看网上有人发的虐猫虐狗的视频都是飞快跳过,知道城市里会有人心理扭曲,把自己生活中的不顺发泄在毫无反抗能力的猫狗身上,但是……丁明华是这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