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泥炉上的茶已沸,炙热的水汽凝结在船篷挡风的月影纱上,灿若星辰。船身落满火红的枫叶和莹黄的银杏叶。
船头之人一席墨色的纱衣,及腰的长发不用金冠玉簪,恣意地披散在背后。微风起,黑色的发丝随之飞舞,恍惚眨眼间就能羽化登仙了。那人盘起的腿上放着一张桐木的五弦琴。他随意地拨弄两下琴弦发出“铮铮”之音。
直到船身微动,船尾处的船夫解开缆绳,缓缓驶离岸边,那人修长优雅的双手抚过琴弦,激荡摄人心神的乐音。
一波音起,冰冷刺骨,音色萧瑟肃杀。庙堂之高,衣角辉荣足以荣身。然党派倾辄谈笑杀伐,终不免惆怅而独悲。
二波音转,和缓平静,琴音旷达超然。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松菊尚存,有酒盈樽。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
三波尾音,灵动轻快,如落英之缤纷,似流水之激荡。欣喜之情油然而生。三月莺枕海棠,腊月塞外飞雪,仲夏芙蓉池畔。未及今夜君相访,故人最解意。
“子阡快别弹了吧,玄清可不敢做子阡的知音”。童子掀开通往船头的船帘,杜陌已经迎了上来,“哀哉!清不做这知音,陌就只能摔琴了!”
“做了你的知音,我就要破戒了。”
“得了吧,你哪里都好就是死板。出家之人离音律是为了保持佛心澄澈不受干扰,以你的修为,我的两首曲子能乱的了你的心神?既然如此何必死守着规矩,岂不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道理?”
玄清被杜陌这番强词夺理弄得没脾气,“不过闻得子阡之琴音,玄清到能明白一二分以子阡之才为何不愿出仕了。”
杜陌看似不羁地大笑了两声,实则避重就轻地不欲直言,“清果然是陌的知音,那接下来是不是再来一首高山流水?”
玄清亦是畅快地大笑,两人把臂进了船舱。
“师父……”船舱里小孩子终于等到玄清进来,好不高兴的叫了声。桌案上有那么多小巧诱人的吃食,她还等着师父来后可以吃点心了呢!
“净圆,过来”玄清唤道,“来拜见杜公子。”
“是”师命在前,净圆不得不把注意力从满桌子的点心水果上移开,乖乖走到玄清和杜陌面前,双手合十行佛礼,“净圆见过杜公子。”
“小师傅好”杜陌作揖还礼,一边说“小师傅客气了。在杜某这儿不必拘谨,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尽兴就好。”一边向玄清夸她“清,你的小徒弟真好,教导有方啊!”
对于杜陌的盛情邀请,净圆心里十分愿意照办,但有师父在前,她哪里敢随意放肆。杜陌可怜被玄清“虐待”的小孩眼馋吃食的模样,顾不得玄清的推辞,三请五请地把他请入席,然后净圆顺理成章地入了席。
“清来尝尝,这是我新制的雪梨汁”杜陌给玄清和净圆各到了一杯。“今年九月新采的第一批鹅黄雪梨最是香嫩清甜,加之去岁冬天在这梨树上收的雪水已经在这梨树下埋了一年……轻易我自己都舍不得喝。”
玄清微微抿了一口后道,“梨汁的甘甜温和外更有雪水清冽之感,果真极好。”
净圆也喝了一口,虽然没感觉出什么雪水,但这梨汁的味道甚好便放不下被子。原先还不敢多动,但看师父也喝了一口后就彻底没了顾虑。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