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空的脸色更加难看,这么大的体力活连他和净和都承受不了,又何况是从小身子虚弱,只是坐着诵诵经文替师父整理屋子的小师弟能受得了的?
“不过师兄也不必太担心。”净和又安慰净空和自己,“师弟向来机灵,总不会让自己受太多的苦。咱们再替她美言几句,师父总会原谅他的。”
那倒未必,净空心道一来净圆犯的绝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岂是说原谅就能原谅的?二来,自从去了戒律阁,净圆的精神状况似乎每况愈下,终日里浑浑噩噩不晓世事的样子。常常独自恍惚出神许久,就连被执事单独训诫都能分心走神。他真是服了她。可傻也罢,机灵也罢都是他的小师弟,自己这做大师兄的理当为她周全。
“净和,我想起来了,这药明天别忘了煎,我要带去给净圆。”
“师兄啊,你这药方不会是自己信手乱写的吧,不然怎么小师弟吃了这么久还不见好转。”净和难得质疑一下师兄的“权威”。
“别胡说!我跟法延师叔祖说我一直咳嗽,他就给我这个药,怎么可能错!唉,我今日又听见小师弟好一通咳嗽,咳得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他这身体,七灾八难的不知什么时候能好全。”
“净和你病了?”大清早的净和就起来把药煎了,一是为了尽快给净圆送去,二来也是为了不被玄清发现。可偏偏玄清今日起得早,被这满屋子苦涩的药味吸引来。
“师父起的好早……”净和僵硬的笑,身子挡在药罐前。当时净圆被发落到戒律阁后,玄清就明确说过,凡静思阁中之人不得过问有关净圆之事;凡是和她有关的消息一律不得传入静思阁。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叫玄清怀疑,绕开他径自打开罐子,用勺子拨弄了下药材。
“师兄……是师兄的嗓子有点哑,叫我帮他煎副药。”
“喂,净和!药好了吗?我要去拿给……!”净空的脚步骤然停住,身体还夸张地保持前倾的惯性。大大的眼睛眨两下,乌黑的眸子贼兮兮在玄清和净和身上转悠,想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净和,为什么早上煎药煎出个师父来?
我也不知道啊师兄!师兄你今天嗓子应该哑……干嘛说话这么响!
玄清“砰”的一声将盖子摔在罐子上,面容清冷。他的徒弟,一个两个的都学会欺他瞒他了!“净空,净和!到底是谁病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前鲜少在非早晚课时间外出的首座圣僧竟会屈尊日日到膳堂用膳了。玄清走上高级僧侣的专享高台就餐。放眼看去,下面全是满满全是著浅灰色僧袍的僧人,只在膳堂的偏僻一角坐着一桌蓝色僧袍的僧人,显得格外醒目。那是在戒律阁服役的罪僧。
按例是诵读饭前祝祷的赞佛词。“净圆,你为什么不念?”身边负责的执事面目不善地斥责,说话间铁质的一尺长的戒尺高高举起,习惯性地要往她背上狠狠打去,“行云流水”的动作戛然而止。执事颇有顾忌的朝高台上瞥了眼。戒尺最终卸了三成力度责打在肩膀上。
“我……”净圆空洞地眼迟钝地看向面前凶神恶煞严苛无比的老执事。无语辩驳,她怯怯地低下头,不安地捏着衣角。
“饭后,去膳堂门口给我跪着反省!”
“哦。”净圆沮丧地垂下头,更往角落里挤挤。又要罚跪,自己也不知怎得稍稍跪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