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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章
去领罚。”他冷淡地说。玄清本就有不食人间烟火地清贵之感,他又刻意的淡漠,顿时让净圆觉得自己低如九土之尘埃,不安分地肖想云端倚立的神明。

    那样的雪夜,自己的膝盖--漫天飞雪再冷总抵不过师父的质疑。孤注一掷地跪在雪里,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想逼心软的师父信任自己。可一天,两天,看重了自己在师父心里的分量,师父的眼里向来只有对错。雪一直不曾停,埋藏了她的心,连同鲜血一起。往昔闪现是噬心彻骨的痛。

    “师父,我没想讨好谁。我只是……想陪您过元宵。”净圆端着木盘的手无力地松开,圆滚滚的福包滚落在地,像一个个误入凡尘的精灵。他的声音极轻,随风远逝,沙沙的嗓音伴出一串叫他揪心的猛烈咳嗽,失魂落魄地出了静思阁。

    “师父,等元宵我们一起抓福包吧!我要做的小一点,师父一手就能抓很多个,这样师父就是最有福气的”……那日她说的他竟忘了。

    玄清的身子一震,近乎跌倒在乍暖还寒的春寒里。

    元宵的二十四响钟声回荡在镇水寺。寺中人流如潮,焚香祝祷的信男善女或跪拜于佛像前,或来聆听圣僧讲经布道,或来求签问卦测算运程。谁曾注意,在大殿朱红高大的圆柱后面,纤弱的蓝影已默默立了几个时辰。听经求教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竹签一支支落地,又被人一根根收拾起来挑三拣四地放好。夜深人稀,热闹了一天的大殿安静下来。佛像前,那袭白色僧袍的僧人入定般地静坐在蒲团上。

    净圆又在柱后等了许久,思想斗争许久之后才走出来,拎着水桶擦大殿的地面。本想在玄清走后才出来,免得又叫他以为自己是刻意接近或讨好什么的。

    木桶着地的沉重,水花激荡间的清脆悦耳,玄清忽然想起那罐子签。今天是,从前也是。每逢佳节,净圆总爱把签筒中的所有签都换成上签。她说节日是喜庆的日子,能把开心和希望带给每个人也算一件好事。

    可谁来把快乐带给她呢?玄清一瞬间心痛得厉害,早上的那番话太重,只怕伤了她的心。自己的小徒弟心善,玄清早就知道。可也是她一念之间竟可出手杀人。别的错他能原谅,可这件事远非一句“知错”就可以敷衍过去的。

    晚来风凉,净圆轻手轻脚地关了窗门,缓缓直起酸疼地腰颈歇了会儿,又继续弯下去擦地。

    “净圆,整个大殿都是你打理?”玄清问。

    “嗯,本来还有个师兄的,但执事罚我今晚一个人打扫。”

    玄清的呼吸微滞,一个“罚”字……是为了今早的事吗?不过是气话,她怎可当真、

    “师父诵了一天的经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睡吧。” 净圆说话间忍不住低噎的咳了一声,刺眼的嫣红一片染在手心里。她呆了呆,握紧手如常地伸进污浊的水桶里浣洗抹布。天昏,玄清未曾注意。大大的正殿,巍峨的佛像在摇曳的烛火中将地上跪着不是挪动的小人的影子辣的老长。净圆身子弱,从前也只做些帮他理理房间清洗衣物的活,戒律阁的劳役当真苦了她。玄清注视着她忙忙碌碌地擦地,认真而疲惫。玄清虽没亲身体验过却听别人说过这擦大殿是最累的活,几个小时跪在地上腰不能直,头不能抬。一次下来腰脖就跟断了似的。

    “你不回去吗?”  玄清问,时辰不早了,她再不回去总共就睡不了多久了。 “大殿还没整理完,明日早课执事看见了会责罚的。”  好不容易擦完地,还要擦佛像。

    “执事待你还好吗?”玄清站起身想把净圆扶上高高的佛坛,她却別扭地躲开,自己手脚并用的爬上去擦。

    “执事对我很照顾。”她说,不知何时湿润的睫毛轻颤。

    “那就好。”玄清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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