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很漂亮的。
——我在乡下见过,它们最多可以长到膝盖那么高。
——程烬,等它长到那么高的时候,我妈妈可能就会回来了对吧。
——嗯,对啊,一定会的。
程烬哭着跳下车,蹲在地上把花盆里的土一点一点的用小手收起来,兜在自己的t恤上,一边抓一边说:“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像是对周薄杉说的,也像是在说,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们。
后来货车开走的时候,程烬整个白色的t恤已经变得污迹斑斑。
周薄杉这时突然从屋子里跑出来,跟在货车后面,一边冲他挥手一边看着他脏兮兮的t恤大声喊:“如果,以后,没人帮你洗衣服的话,我帮你啊,我家——有洗衣机。”
他好像还说了些什么,但是程烬却没能再听得见。
他只看见跑累了的周薄杉,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站在路边,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变成视线里一个小黑点……
后来程烬跟程定方再提到这件事,他就像所有家长一样,把花盆还有发脾气的事情遗忘得一干二净。
似乎是程烬记错了。
*
当“性.暴力”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仿佛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年,压在心里的秘密已经在心底里长成了参天大树,现在终于见到了光。
程烬光是把这话给说出来就用了这么大的勇气,难以想象他的老妈就是这样默默承受了那么多年,才跟下定决心程定方离婚,是有多能隐忍。
周薄杉拍了拍他的肩膀,公交车到站,俩人从后门里低着头出来,脸上都有些不太开心。
周薄杉走到饮品店给程烬买了一杯白蜜桃乌龙,加冰,据说这种水果茶的糖分是奶茶的十好几倍,喝点甜的,或许可以改善一下心情。
俩人散步到体育场,坐在已经生了锈的双杠上。
程烬说:“我之前一直都以为,是我妈不想要我了,直到前不久听我姐姐说起这件事,才了解到真相。”
周薄杉曲起一条腿的膝盖,用手撑着,另外一条腿从高处垂下去,笔直笔直,他低着头晃荡了两下,看着鞋底上的泥土掉在了地上。
“具体我也不懂,大概就是婚内……强.奸吧。”程烬说,“我老妈之前就是为了我跟我姐不离婚,后来忍无可忍才……”
“有一次我跟我姐还有朋友一起玩捉迷藏,我和我姐一起藏在我们家的柜子里,然后我爸喝醉了进屋,对我妈……性,暴力,然后我姐就捂着我的眼睛不让我看,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我听见的那些声音,这辈子都不会忘掉……”
“感觉好恶心啊,想起来都觉得恶心,从头到脚都止不住的恶心。”程烬说,“我把这些记忆一直记在脑海里,浑浊,而且散发着恶臭。”
周薄杉点了点头,有点懂了。
程烬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把这些说出来以后,心里舒服多了。
周薄杉低着头,犹豫地问:“你那个什么哥哥,上次来找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对,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他有病。”程烬皱着眉头,抓着饮料瓶子说,“他喜欢男的,滥交的那种。”
周薄杉咬着牙骂了声,“操。”
“我大学之所以坚持退学,就是因为,室友里面有一个就是他。”程烬说,“另外两个室友都是外地的,跟我连话都不说。”
“他不是比你大了好几岁吗。”周薄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