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谯大街这块是几十年的老居民区,一开始是清一水的独门独院一层小平房。后来有的家拆了重建两到三层的小楼房,有的家干脆直接在平房上面有接了一层,搞成不伦不类的样式。
徐蔚然他家是少数还在驻守老房子的门户,不拆也不接,就一个小院一层楼。老旧的红漆大门,门楣正中心挂了个小团镜,两侧春联斑驳,外墙上有水浸过后长出的青苔,可能怕有小偷什么的翻进来,墙头上砌了一圈尖梭梭的绿色玻璃片,反射着阳光。
正当程砜仰头眯眼打量徐蔚然家的外观时,突然从那一圈玻璃片后面探出个黑黢黢毛烘烘的大狗头,跟他看对眼了,还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那狗竟然也不叫,反而冲他摇了摇尾巴。
程砜啜嘴小声地唤了它一声,它尾巴摇地弧度更大了,两只前爪踢踢踏踏的,还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看起来很兴奋,估计没那些尖玻璃它都能自己蹦程砜怀里。
程砜觉得徐蔚然他家这狗真有意思,还跟自己自来熟了。正逗着狗,就听见了门锁响,狗头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飞奔中狗爪抓水泥地的声音。
门一开,程砜先是看见是穿明黄色薄风衣的徐蔚然,接着就被一条突然从徐蔚然身后钻出来的大黑狗抱住腿猛蹭。
看大黑跟首次打照面的程砜这么亲密,徐蔚然也有点儿诧异。
大黑是条串儿,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品种跟哪个品种杂交的,通身黑毛,乌漆麻黑的挺大一只,平时对外人比较凶。但今儿它见到程砜亲得跟见了伙伴一样。
程砜一边抵挡着大黑滴着口水的舌头,一边问徐蔚然:“你家这狗怎么这么热情?”
“我不知道啊,它平时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也不这样,就今天吃错药了吧。大黑——”徐蔚然唤了大黑一声,大黑不情不愿地走回他身边,蹲坐在地上,眼睛还是没离开过程砜。
“那敢情我还挺遭它稀罕?”程砜蹲下来冲大黑拍拍手,按徐蔚然那样叫:“大黑——”
大黑立马半趴着匍匐向前,把头塞到程砜手心里,过了一会儿还翻身躺在地上,让程砜给它挠肚子。
看着肚皮朝天的大黑,徐蔚然突然想起那天夜里回家,大黑跟着姥爷来接他,见着他后的那股缠人劲儿,让他联想到了程砜。
徐蔚然笑了,对程砜说:“我知道大黑见到你为什么这么激动了。”
程砜给大黑搔着肚皮,仰头看徐蔚然,“为什么?”
“因为见着亲兄弟了。”
“你说我跟大黑是亲兄弟,你跟我是什么?”
这个问题问住徐蔚然了,又勾起了他昨晚写演讲稿前,针对自己和程砜到底是什么关系的胡思乱想,徐蔚然有点儿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本来就没乱的头发。
“你跟我是朋友呗,还能是什么?”
还能是亲戚,程砜心说,但是嘴上说的是:“朋友,朋友又叫什么?叫兄弟吧?你跟我是兄弟,我跟大黑是兄弟,来,学霸帮我等量代换一下。”
“我跟大黑本来就是兄弟,但是我俩没有血缘关系,你俩就不一样了,亲哥俩儿,一个物种。”
程砜被他气乐了,蹲着举起胳膊就要去捏徐蔚然的腰。
徐蔚然往大门里边闪,“别动!我跟你说大黑这几天可没洗澡,别摸完它又往我身上蹭。”
躲开程砜的手,薅着人衣领把他拉起来,往院子推搡,“左转,去洗手间好好洗洗手,一股子狗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