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音回来时,看见叶昭躺在床上看着帐顶发呆,双手枕着头,静静看得出神,房间里也没有见红莺清辞侍候,她给香炉加了香料,见叶昭还是看着帐顶,过去推了一下她,“背伤还没好,快别这样躺着,趴着睡。”
叶昭听了之后,马上转了个身,趴着躺着。
“你不舒服吗?”惜音探了探叶昭的额头,“怎么不说话……”
叶昭任凭着惜音摸着额头、脸庞,她能感受到惜音的温柔,惜音的一举一动,都那么的好看。
“呆了?”
叶昭慢慢支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惜音以为她要穿鞋下床,忙给她拿脚靴,却被拉扯住了身子,揽入怀中。
“阿昭,你怎么了?”
叶昭下了床去,也没有穿鞋,跪在惜音面前,“惜音,你罚我吧!”
“为何罚你?”
“我,我做了错事.”叶昭说完,又起身去找鞭子,左右翻了好一阵子才找到, 双手拿着马鞭又跪在了惜音面前,“做错事就该罚。”
惜音拿过马鞭,打量着叶昭,这个呆子到底在演哪一出?
“那我问你,做了什么错事?”惜音坐在床上,像一副府衙老爷审问犯人的做派,“如实说来。”
“启禀大人,小人其罪有三,其罪一,不该听信他人之言,胡乱生心事;其罪二,不该冷落家中贤妻,伤她为我之心;其罪三,万万不该负情在先、负心在后……”
“阿昭!”惜音制止了叶昭,“快点起来,不许胡说……”
“昭发自内心,并非胡说,我怕!我怕我的身份暴露之后连累于你,昭并不惧死,但纲常如刀,人言似箭,惜音如何自处?世人冷眼、岁月悠悠,惜音如何度过?”
“阿昭,起来。”
惜音拉着叶昭起来,叶昭却像只蛮牛一样,怎么拽都拽不动,惜音只能蹲身下来,“阿昭多虑了,别人不会知道的,我连红莺都没有告诉。”
“难保有一天……”
“即使有一天……”惜音哽咽着,捧着叶昭的脸庞,“即使有那一天,我也不怕。三尺白练、蛟龙利刃,我随你而去。”
“惜音……”
“你我在白鹿镇一别,我就发过誓,生为叶家人,死为叶家魂。你若战死,我便为你安顿上下,然后随你而去。”惜音坚决地,“此志不改!”
“我要你活着。“叶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既娶你,就不会怕别人说,不会在意什么假凤虚凰,唯一怕的是,我哪一天会连累你……惜音是我最想保护的人,竭尽全力都要保全的人。”
惜音搂将上去,手轻轻拍着叶昭的肩膀,“我知道,我知道。”
“惜音知道?”
“知道。”惜音宽慰着叶昭,“阿昭说过,她不会丢下我不管;阿昭说过,她在我身上做了记号,知道谁是我;阿昭说过,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举案齐眉、同约白首,长长久久,再不分离……”
慢慢地,声音如坠入深渊,慢慢消逝。
阿昭说过!
阿昭说过!
对于阿昭的话,自己向来深信不疑。
惜音一直在叶昭耳边说着,声音很轻,轻到只有两人听得到,说着漠北,说着小时候。
茫茫天地间,两颗心紧紧依偎。
还说什么海枯石烂的情话吗?还说什么冬雷震震夏雨雪的誓言吗?那种炽热与冲动属于初遇,而如今只有寻常拥抱耳语,就像携手风雨几十载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