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光的皮肤透着不正常的苍白，整个人现出奇异的病态，声音又轻又浅。

    她将脑袋蹭进金木的颈窝，从她身上传来不正常的热度，金木抬起她的下颌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脖子，意识到她大概是病了。

    生病的人总是格外脆弱，柳枝变得比平日里更加黏人，金木动一下，她抱着他的力度就会大上一分。

    他只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等着她睡着之后出门买药，喰种的速度和人类毫无可比性，他回来的时候，柳枝还维持着他出门时的状态。

    把柳枝关在这里已经过了半年，人类其实是很容易适应周围环境的生物，柳枝已经接受了现在的生活，起码表面上看起来确实如此。

    为了能和柳枝在一起，金木前段时间终于成功脱离了青铜树，柳枝所在的地方很偏僻，他每次过来也非常小心，虽然艾特似乎不大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但她也没有继续留住他的办法。

    他只是希望柳枝能继续待在他身边，为此即便是变成现在这样也没有关系。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重要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明明说好了会一直陪着他，但当他反应过来，身边已经变得空荡荡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也想抓住最后的希望。

    ——现在的你，已经无法抛下我独自离开了吧？

    ※

    柳枝是被血腥味惊醒的，那股浓重的味道几乎要将人吞噬殆尽，她刚坐起来，手脚上的链子伴随着动作发出声响。

    即便是过去这么久，金木依旧没把链子去掉，他太过安全感，只有这样才能令他觉得柳枝是真的还在他身边。

    满脸血污的金木趴在床前，直直望着柳枝的方向，那张原本清秀的脸上斑驳着干涸的血痂，属于赫眼的位置空洞无物，血液顺着血洞往下流淌，地上和床边满是浓稠的血迹。

    看着这幅场景，柳枝那个近乎生锈停止的脑袋疯狂运转，从最深深处挖掘出早已遗忘的剧情——ccg进攻安定区。

    即便神智已经不甚清晰，但他仍然记得来这里的路线，从最危险的敌人面前逃脱，用尽最后的力气回到她的身边。

    这样的他，让柳枝想起了很久以前她所认识的小天使。

    将他人的感受看得比自己更加重要，将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推……

    他是真正如天使般纯洁无瑕的存在。

    他已经不见了。

    不，他是被藏起来了。

    一定，是金木把她的小天使藏起来了。

    柳枝的手指覆上金木的眼睛，金木感觉到伤口有什么东西伸了进去，温柔却又残忍地搅动着里面的血肉。

    他听到空洞的女声在反反复复地说着同一句话——

    “我的小天使……你是把他藏在这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