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转过头,皱着一张清秀的脸。「可那很苦啊,有冰糖吗?」
哪有人喝茶加糖的?但店小二还是点头。「有、有,这就给您准备。」
他离开去拿冰糖的时候,不由得因好奇而停下脚步,从厨房门口审视少年被火光照耀的专注侧脸。有些人就是能被一眼望穿其特殊的身份,不仅因为神色风度或钱财多寡,最重要的是,当那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安静地做着心中最想做的事情时,冉冉放华的高贵与仪态便再也隐藏不住。
高贵可以由金钱富裕所打造,气势也能被权贵地位所铸成,而当一个人两者皆有,或许就该是少年这样的气质。不过,还是有哪点不同——店小二摸着下巴,摇头晃脑地走出去——从心底深处散发出的温柔,如琢磨过的美玉般光彩动人。
这个、仅为某人而展现出的“不同”,才是少年最独特之处。
***
拿着温度适中的热水盆与泡好的铁观音回房时,正好看到冯素贞坐在床边、一手揉着膝盖的场景。这是她两年来反复见过的景象,皱起眉头隐忍双腿疼痛的冯素贞,以及窗外雨声渐歇、滴滴答答的无力悲鸣。
天香从未喜欢下雨的日子,不是无法到外头去玩、就是淋得一身湿搞得极不舒服,如今,雨水带来的更是必须目睹她在眼前受苦的折磨,所以完全喜欢不了,讨厌地受不了。
造成伤害的人们已远离,时光流逝,随着万变的世间而永恒不变的事物,其中必定、有着冯素贞彷佛一生都未曾摆脱过的痛。来自命运与父亲的恶意,无论过去或现在也会永远束缚此人的将来…但是,永远对她们来说依然太远。
这个肩负起所有过错的瞬间才是勇气的源头。
「…还很痛吗?」天香将茶壶放于桌上,拿着热水盆蹲在冯素贞跟前,轻轻拨开白挂下摆,泄漏出那精致玲珑、嫩白纤细的双腿。
眼前这名长发微湿的女子,早已换上入浴后的简单外衣,腰带刻意松散,胸口衣襟因而洒脱却妩媚地微敞着。隐隐诱人的颈间弧线掩盖在衣服之内,红线绑成的观音像闪烁夜里独有的冷光,黑亮润泽的发细而浓密,是天下女人都梦寐以求的柔软。
天香觉得手指有些刺痛,渴望无法触摸之物,带着不甘与坚持的疼痛。这种感觉相当奇妙,像是回到过去只能站在远方遥望冯素贞的自己。偶尔回想那时的心情,还是会禁不住随之升起的不安,像个深怕被丢下的孩子跑去跟冯素贞撒娇。可面对她柔和的询问,天香却一句话也开不了口,于是对方只能不明就里地抱着她,聆听彼此承载不同情绪的心跳。
纵使有背负过错与歧视的勇气,却仍不够累积起“失去你我也能一人走下去”的觉悟……也就说、果然还是热恋期吗?天香想到这里,脸颊不禁发烫。
「不是很疼。」冯素贞微笑以应,视线从那双满载关心的眼眸移开,来到摆放在地、飘散迷蒙雾气的热水盆。「辛苦你了…但其实无需这么麻烦的,只要过一会儿便好。」
「你总是这么说。」瞪了那张无辜笑脸,一边骂着她的逞强,天香一边将拧干的热布巾敷上冯素贞的膝盖。「若非我觉得奇怪才醒来,你是不是打算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直到天亮?」
「呵呵…雨滴飘零,万籁俱寂,也是风情。」发出做错事后必有的安抚笑声,结果当然又得到天香的瞪视。她认错地叹息,但还是说些徒劳无功的辩驳。「疼痛让我在床上动个不停,我不想吵醒你才会坐到椅子上。况且,这也是老毛病了,没必要让两人都一夜不得安宁。」
天香深深皱着眉,在心里数到十,确定怒火压下了些而耐性回复了点后,严肃地说:「你不告诉我哪里疼、哪里不舒服,我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