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因为那风物动人,也并不是因为清心悦目。”
裴真意指尖抚平了沉蔻肩后为她揉皱的衣衫,语调落寞间眼睫轻颤:“——那只是一幅我所作千万晦暗画卷之中,意境最为苦而难耐的图景。”
苦到分明皆为密戏,却也无人愿将那视作春意,苦到见者欲离、观者锥心。分明是最能令人心生邪念的赤.裸与交缠,那笔触与布色、神情与全局入目而来,却堪比任何一层最令人心间颤栗的磨人牢狱。
分明摹写着荒淫罪欲,观之却如林山火海、怒海狂澜,让人无从感知到原景之中哪怕万分之一的荒淫,而只剩下了从入目时起落下的深沉压抑。
“这样的图景,天家将它悬于室中朝夕相对,是为诫心,是为警醒。”
即便为恶所囚、为泥潭所困,她也绝不愿同流合污、共道而谋。这一点,她花了足足三年,才真正令元临雁看得明白。
“若如你所言,我自认……是没有错的。”裴真意回答得很轻,却并没有丝毫多余情绪。
“我永远都无法明白,为何这一切都要施加于我。她仿佛将我看得过于重要,将我看得过于可欺。”
“但我分明算不上是她执念纠缠的人,也算不上是什么她所说‘特殊又弥足珍贵的宝藏’,我分明只是最为普通的那一个,却不知为何就要被卷入这泥潭之中。又或是说天定我命该如此、该遭此劫?”
“若非如此——为何是我?”
年幼刻入的污朽与仇苦几乎不可磨灭、难以抚平。一切心结早已化作难以化解的执念。幼年那一声声的“为何”早已刻入了心底,即便此刻记忆早已离她遥远,那执念却仍旧清晰,难以散尽。
“真意,真意。”沉蔻听出了她纠缠而撕扯欲破的挣扎,伸出手去,轻轻抚了抚她脊背:“不是这样的。你自然不平凡,也绝非普通。前尘往事皆有因,但我知道,错绝不是在你。”
“中通外直,出淤不染,”沉蔻说着,伸手握住了裴真意肩头,“你是我这双眼见过的人间里,最清白的一个。”
“这都不是你的错,也不该为你所忧。”
“你分明是剔透又通明,不染人间意。你永远都是你,不会是她,更不会是她们。”
沉蔻说着,纵使她说得模棱两可又模糊不清,但裴真意到底明白她的意思。
剔透又通明,不染人间意。如无瑕玉,又如佛法伐阇罗,不取六尘万法,无可摧毁。
可究竟是谁不染尘埃呢?裴真意听着耳边沉蔻仍未断的轻声安抚,心神渐定。
——要说那世上唯一的无瑕玉,明明该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