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心中七上八下,白天老狱卒满脸严肃的告诫自己,须得对刘家少年言听计从,否则立时便会性命不保。
他已跟随师父几年,还从未见过师父如此惶急恐惧的模样。
师父还说眼下不听刘树义之言,李家定饶不过我们,但依言行事,以后王家必会对我们怀恨在心,我们乃粗鄙卑微之人,就算想要投靠一方,以求自保,恐怕他们都看不上眼。
师父眼下之意,师徒俩自是难逃此劫。想起自己年纪尚幼,还未娶妻,便要离开人世,不禁悲从中来,怔怔留下泪来。
此时天已全黑,一弯冷月斜挂在天边。
少狱卒伸袖抹了抹眼泪,心想王二今日应该不会过来了。
其实他又何曾想过王二会来,单凭刘树义让师父带去的几句话,那王二干嘛要过来?想起王二的凶神恶煞、残忍狠毒,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摇摇头正打算要回去。
便在这时,忽听得远处脚步声响,有人正往这边走来,脚步杂沓,显是人数众多。
太原郡狱本来位置就偏,此刻又是黑夜,街道上早已没有了行人,四周原本寂静无声,脚步声突然而至,少狱卒一下便留意到了。
第一时间他并没想到是王二,正想悄悄摸过去查看,忽听得人群中有人说道:“怕什么怕,我便是单枪匹马前去,他又能奈我何?”声音洪亮,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神态一听便知。
少狱卒立时便认出了说话之人正是王二。
他在大牢当差之时,王二带人来大牢折磨、殴打甚至秘密处死犯人,乃司空见惯之事,而那些犯人大多都是被王二故意陷害、喊冤被关。他对王二的声音颇为熟悉,有时半夜梦中都会被这声音吓醒。
既知是王二,立时便想起了师父的言语,趁着他们还在远处,未发现自己,拔腿便往大牢方向疾奔。
说也奇怪,他一奔跑,那些人也跟着奔跑,倒似是发现了自己,要抓捕自己一般。
他吓得魂飞魄散,只拼命奔跑,再也不敢回头,只听得风声飒然,脚步声紧紧跟随。
一口气奔到大牢门口,后面脚步声才渐渐止歇,只有零碎的脚步声正往这边走来。
回头望去,不禁大为奇怪,刚才他虽未清点人数,但至少也有百十来人,怎么突然只有三个人过来?
当下也来不及细想,冲守门的同僚微一点头,火速的冲进了大牢。
来到刘家父子牢房之外,已累的呼呼喘气,过了片刻,待呼吸顺畅,才道:“王二他……他过来了……”
声音发颤,显是惶恐之极。
本以为眼前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必定会方寸大乱,即便能够强装镇定,也必定会露出惊惶的神色,结果上述情况都没有出现。
只听刘树义淡淡的道:“哦,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少狱卒本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我说王二来了,就在外面,转眼便到。”
谁知刘树义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道:“我耳朵不聋,刚才便已听到,你下去找你师父吧。”
少狱卒侧着头,仔细打量刘树义,想起初见这少年时,他假装大睡来掩饰心中的恐惧,难道此刻他故技重施?否则没理由,仇人到来,他跟个没事人一般,甚至连对方来了几个人,也不过问。
这时老狱卒已来到他身后,斥道:“还不快走,跟我来!”说着伸出将他旁边拉扯。
少狱卒不敢挣脱,忙道:“他们来了许多人,突然间都不见了,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