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额娘和她存的银子足够她们娘俩活了。
青梳也长开了不少,虽是乌雅和泰所出,但长相跟了母亲,眉目间温温柔柔的样子,旁的人瞧见了总要夸上一句小娇娘。
院子不大,只留下了洒扫婆子和丫鬟,白日在花园中侍弄花草,晚上日落便歇下,最平常不过,但对她而言这样的日子放在以前她都不敢想,如今她十分珍惜。
只是和泰夫人一直想要找出她们,为了报复她在圣上面前坦白的事儿。
“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件事,便不再论此事了。”
乌雅青谙分别时的话,还有和泰夫人的小动作,一直让她不安。
深秋,青梳结束了一日的事情,暴雨也如约到来,让丫鬟扶着额娘回了屋子歇下,她便打算再去书房理一理账目,却没料到常年无人造访的别院响起了扣门声。
青梳有些紧张,怕是和泰夫人引了人前来报复。
门外的人声音如这窗外雨雾一样,落在树叶上,似急似缓。
“堂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青梳这才出了房,为她打开了大门。
大半年未见,青谙的改变比她更大,发髻上插着寻常的栀子绒花,耳垂上挂着葫芦玛瑙耳钳,虾壳青绣着海棠的旗装在身上,裙子是月银白色的花草纹褶裙,白皙得血管清晰可见的手上撑着孟宗竹的油纸伞,大雨中也未见她的慌乱,正笑眼盈盈地瞧着她。
“你……”
青谙来得唐突,却毫不在意青梳的反应,她笑得亲和,让人抗拒不了:“堂姐,请我进去坐坐吧。”
“你怎么来了?”青梳为她斟上一壶粗茶,也不在乎敬语,“我这比不上乌雅府,你随意。”
青谙也不在意,这雨着实冻人,一口热茶下去才暖了肠胃。
“一些日子不见,你倒是过得舒服了许多。”
“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舒服。”青梳垂下眼,停了手上斟茶的动作,“和泰夫人一直在找我和额娘的下落。”
这些她自然知道,也是她此行冒险来找青梳的目的。
“我们做个交易吧。”青谙放下茶杯,虚虚挽了挽鬓边落下的发,看着坐在对面温柔的女孩儿,她也曾经为了额娘冒死顶替。
若是她们两人没有了利益冲突,性子上应该是十分合得来的,可惜命运弄人,差一点让两人站在了对立面上。
“我给你准备新身份,你去刘府中偷一本残破的账本予我。”她撑起脸,没有想到这么快便要用上青梳,“你把账本给了我,我安排你们母女远走高飞,不会再被刘氏找到。”
青梳听了她的提议后,蹙起了秀气的眉,青谙能给她的确实是最需要的东西,但是——需要她做的事同样也是生命的危险。
和泰夫人阴险狡诈,要是被她发现了,说不定连刘府都没出就被秘密处死了。
青谙也不急着她松口答应,撑着脸斜斜地倚在桌前,道:“我倒是有些羡慕你们这般,隐世却不避世,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那还不是一样要担心被人发现。”她低眉翻着方才没看完的账本,“哪有你回去做乌雅府嫡女好。”
青谙因为方才与傅恒那一番的狠心决断,有些出神,听了青梳的话后才反应过来,自嘲一笑。
摇着头说:“失忆时都在想到底谁害了自己,交际时要应付其他家的贵女的小心思小动作,进宫请安还要担心哪句话说错了被杀头,结果恢复记忆后呢?心中不平想着为额娘报仇,还要不连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