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缨营的没有再负隅顽抗的,细柳营也只剩下苏洵然一个。
说到底当初嬴涯将虎豹营交给田尤之时,私心太重,百官皆敢怒不敢言。
十年前,细柳营还在苏行之手中时,威望名声之盛,俨如猛浪湍潮,卞国境内无人不晓。时隔经年,细柳营威望仍在,但每年的秋祭比试,都落后虎豹营了。
今年,或许还有胜算?萧铎坐立不安,要是苏洵然不进这个天魁,他打算今日就浑浑噩噩睡过去了,但苏洵然今日例无虚发,红羽箭从未脱靶,晋炀只是胜在弓马娴熟,但论快准狠,都似乎尚不及苏洵然。
晋炀张弓搭箭之余,余光瞥了眼凝神盯着箭靶的苏洵然,惊讶于他的认真。他曾听闻苏小侯爷的名声,那绝对不是什么好名声,照理说他是地魁十二不入的水平,今日是怎么一股脑杀上天魁,甚至几分咬得他如此之紧,隐隐然有反超之势?
但箭在弦上,晋炀来不及考虑太多,他手中的红羽箭蹭地飞出。
落地之声,淡淡的一声。
射空了。
他惋惜地摇了摇头。
对晋炀的箭术,众人有目共睹,没想到……
难道今年天时地利人和,全部都在为苏洵然铺路么?
苏洵然并没有回头,他的箭依旧稳稳地,一支一支地扎入草靶。而随着晋炀这一箭落空之后,苏洵然忽如异军突起,积分直直地越过了晋炀和郭子启!
“这……”
“长平侯今日是怎么了?大发神威啊。真是太长我营的脸了!”
随即便有人将他推了一把,“去去去,苏洵然长脸同你有什么关系,尽往脸上贴金!”
他反驳,“怎么就不算了?唉?你这是什么道理!”
细柳营早已退下来不争名次的将士,眼如铜铃,那红色记分牌上的数额是他们一个一个数的,断然不会有假。可是……
那是苏洵然啊!
一个被人讥笑了两年,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被人踩在脚底碾压了两年,让他们像看臭虫一样避之不及,唯恐为祸军营、有辱细柳声名的公子哥!
萧铎紧紧皱着的眉头因为云远一句话,又不自觉松了下来,云远道:“将军还记得苏行之,他是怎么死的?”
记得。
萧铎的额头暴起了青筋。
当时他们两百骁骑突围,误入埋伏,与西绥最后的两千残兵正面相撞。援军赶来不及,苏行之一把挥开萧铎,让他先走,萧铎拼死不让,但官位低一级,苏行之搬出军令来,坚持要与夫人死守关隘,护卞国骑兵从后方突围。当时苏行之就如同今日的苏洵然一样,从箭囊之中取出羽箭,毫无犹疑,一箭一个,直至箭囊里羽箭不足,长平侯满身血污,提着银色锃亮的血枪冲下山坡,与西绥蛮子兵决一死战……
他一人之力,用性命捍卫了关口,直至援兵赶到之际,两百袍泽幸免于难,西绥野人尽数剿灭,从此西绥王廷一蹶不振至今。
苏洵然今年才十五岁,明年十六,还是个孩子年纪。萧铎一想,如今这个太平盛世下,这个年纪的孩子,有多少还躺在父母给予的屋檐下,温床里,幸甚至哉地挥耗年华?而苏洵然,六岁上父母双亡……
他没有得到父母的疼爱,却得到了如同父母一般望子成龙的催逼。无论是他,是闻伯玉,还是闻锦,皇后,陛下,这些都是沉甸甸的压力。
他是将门之后,但不是第二个顾之莫。这比不了。
萧铎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