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别人。
“送……我的?”邝露难以置信,瞬间也忆起那个午后,自己醒来时,他在身边翻动纸页,温润优雅的气息好似不是遥不可及的天帝,眼里明亮的暖意,叫人分辨不清是温暖日光倒影入他的眼眸,还是他的眼眸温暖了午后的日光。原来那一刻他嘴角的笑意,并非虚幻。
而此时,他又是一身温润优雅气息,仿佛比那个午后离她更近。他看着她,好似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带着新鲜的好奇和玩味的打量。
“邝露,你在我身边千年,我竟不知你会跳舞,会下棋,更不知在少年时你就见到过我,这么久,原来我从未了解过你,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漫长的时光里,命运起起落落,她一直都在他身边,饶是他沉默寡言,也总有想将思绪一吐为快的时候。千百年来,她听他说过不少话,童年苦难,爱而不得,思念生母。她也见过他各种样子,夜神时的淡泊宁静,失意时的癫狂痛苦,天帝时的雷厉风行,他的喜怒哀乐她都见过,但他却没见过她的,甚至没有好好听过她说点与自身相关的事情。
而她就要走了,去做那驻海仙官,一去万年。
庭院里,少年少女的笑声朗朗,空气充满温馨气氛。
“邝露,你还执意要走么,我考虑过,省经阁的御笔书仙,去做驻海仙官也很合适。”
御笔书仙,那不是他说出类拔萃,想指婚给她的人选之一么?她不知怎么回答,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竟然就被这样轻易动摇。
见她沉默不语,他神色冷了冷,随手变出那本《控海仙术》,递交给她,邝露双手握住书册下边沿,然而竟从他手中抽出不得。
“别走了。”润玉波澜不惊,眼神看向庭院中嬉闹的几人,“你走了,鲤儿和彦佑都会怪我很久。”
凝视住他硬英挺的侧脸,邝露追问:“只是为了彦佑君和鲤儿吗?”
“你也是我的得力助手,”他不置可否,目光专注于庭院一角的花木,“我以为我向来足够体恤属下,难道在何处无意亏待了你,你才一定要走?”
邝露握住书册的手指紧了紧,他的手在书册另一端也不曾放开。两人就那样对峙着,手与手之间一起握着那本《控海仙术》。
注意到他眼神躲闪,这一回,邝露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最近发生的事一件件掠过心头:玉兰树下,他为她的不了解和劝婚而生气;晕倒时,他守了她一夜;两月不见,他的梦里有了她,甚至还通过幻镜看她。
风吹,云散,碧空朗朗。庭院里的一草一木从来没有这样清晰过。
邝露忽然想和自己打个赌,一个大胆的赌,赌注是自己的余生。
赢,就留在天界;输,就远赴深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要赌的就是,他心里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