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还担心自己神志不清时有没有将三岁尿床,七岁被狗咬屁股,十岁试图给常春宫小宫女送花,结果被他干爹揪着耳朵拎到小黑屋,鼻涕眼泪哭了一夜的丑事,一一倒尽。
和四这头焦虑万分,陆铮鸣那厮却是不急不忙,不慌不慢地往篝火里随手扔了根潮树枝。
很好,原本就奄奄一息的火堆噗呲一声,灭了个一干二净。
悠悠一缕烟气升起,陆铮鸣的脸色在从破窗漏下的月光下晦暗不明,再有一身宛如从焦土里爬出来的破烂行头,简直和行走在深夜里凶神恶鬼没有两样。
和四下意识地往怀里掏掏,很好,他的保心丹没了,他必须要靠自己来面对这比日了狗还残酷的人生。
当然,真要给他条狗他也日不了,毕竟他是个遭天恨的天阉。
和四强行振作起精神,拿出绝技,打肿脸撑胖子,淡淡然道:“哦?咱家倒是不知道自己有说梦话的习惯?”他眼光轻转,与陆铮鸣的眼神相接,似笑非笑道,“陆校尉可小心着点儿听,这有些事啊只能留在那道宫墙之外,出了宫墙那可就是人命关天的事。”
老子后发制人,吓不死你!
和四本想以一个“宫闱禁秘”的大罪名冠下来,堵住陆铮鸣那张贱兮兮的嘴。
哪想陆铮鸣淡定地摇了摇头,也是似笑非笑看着和四的眼睛,轻声道:“督主说得不是禁庭里的事儿,而是关于督主您自个儿的?督主不问问是什么吗?”
和四脸上稳如老狗,内心已慌得一批。
完了完了!他一定知道自己三岁尿床,七岁被狗咬,十岁调戏小姑娘不成反被残酷的命运艹了一顿的黑历史!
生活太残酷了,而他只是个才十八岁的孩子,和四心里的眼泪水淌成了护城河。
和四强撑着最后一点逼格不倒:“哦,你倒说说,咱家梦里说了什么?”
陆铮鸣没有再管那堆灭了的篝火,怕冷似的搓了搓胳膊,抱臂仰头靠在柱子上,脸上的笑容和四看得并不清楚:“我说了督主肯定要生气,指不定回头就要拿办我。”
呵呵,你知道就好,和四不动声色道:“咱家是那么小气的人么,你说便是?”
陆铮鸣歪过头,像真仔细在打量他是否是这么小气的一人,忽然咧嘴一笑:“的确不是。”他顿了顿,在和四紧张的心情下,用着一种急死人不偿命的语调一字一慢道,“我听见督主哭了。”
和四愣了一下。
陆铮鸣像是看穿了他的不解,淡淡然一笑:“我听见时起初还不敢相信,毕竟督主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上握着无数人的生杀大权,整个大燕没有比您再煊赫风光的人了。”他嘴唇轻轻抿了一抿,“怎么会哭得,那么苦呢?”
最后的那三个字,被陆铮鸣咬得很轻,仿佛再重一点,落下时便会击碎什么。
和四高高悬起的心随着陆铮鸣的话,慢慢落下,却是落入一片茫然中。
诚然,他的幼年乃至少年时期,过得颠沛流离,如今回望满是坎坷波折。
但和四很少觉得苦,可能是他忘性大吧,再难的事回头舌头卷上一颗糖,便也渐渐忘了。
和四神情怪异地问:“就这些?”
陆铮鸣偏头看他,颇有深意道:“督主还想让我听见什么?”
和四被堵了一堵,杀人灭口的心情暂时熄灭了,他连忙状作不在意道:“东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