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丝眼眶红肿、声音嘶哑,但没有人对她的提出异议。
“以法律的名义呢?”福塞特步步紧逼。
“先生,我的手是按在圣经上进行宣誓的。”
福塞特并没有马上放弃,他换了个角度:“那么,且不论他是否有罪,德比菲尔德女士,以上帝的名义,你愿意把你今年与安吉尔·克莱尔的会面、通信和委托他人沟通的全部情况告诉法庭吗?”
苔丝所受的教育有限,接触到的脱离农民阶层的人也仅有那么几个,福塞特这样的机敏睿智,她还第一次见识到。
“自他去巴西到他来到苍鹭找我,我们没有见过一次面,期间,我给他写了一封告白信和一封分手信。
那时候我听说他曾邀请牛奶厂的另一个女工,同他一起到巴西同居,我感到很绝望。那一刻,我真正感受到,他想要放弃我。我给他写了一封告白信,我乞求他原谅我,我希望用真挚的感情和过往的回忆,唤醒他曾经对我的爱意……可惜,一直没有得到他回复,我渐渐放弃了。
后来,我妈妈生病、父亲因肝脏病而离世,村里人厌恶我,把我们赶出马洛特村,我们在父亲的老家租了房子,可房东似乎知道了我的过去……我们住在墓室里,那是德贝维尔爵士的家族墓室,我父亲追求了一辈子的贵族生活,我们以那样巧妙的方式得到了。
这个时候,亚历克许诺我住所、金钱和安逸的生活……我给安吉尔写了一封分手信,具体内容与这个案子也没有关系。我们在苍鹭的对话……布鲁克斯太太或许可以作证,我不愿意在法庭对这一段对话进行复述和指控。”
苔丝心中有些忐忑,她不确定那些话能否让法官、探长和陪审员相信。
苔丝这里问不出更多东西了,福塞特请求换上安吉尔·布莱尔。
与苔丝过于沉稳的态度不同,安吉尔狼狈极了,巴西的那场大病,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依旧过于瘦削,肌肤枯黄,目光无神。
他恍惚又惊恐地被推进被告席,看到鹰隼般的福塞特和严肃的法官、陪审团,他不适地换了个更为得体的坐姿——农民的生活习惯已经深入骨髓,他的身体快要忘了牧师家庭教出来的礼仪。
突然,他想到了父母和兄弟们,他僵硬地转过头,毫不费力地就在旁听席上见到了哭成泪人的母亲和宽厚温和的父亲。他的两位兄长,在苔丝讲述那段历史的时候,就已经羞愧离席,再也没有回来。
福塞特再一次简述案情,而后,他问道:“安吉尔·克莱尔,你是否认可关于你与苔丝·德比菲尔小姐共谋,刺杀德贝维尔先生的指控?”
安吉尔听到了“共谋”这个词。
按照他与苔丝的商议,苔丝应当指控他“主使”此事,而非共谋。苔丝她不想活了吗?她要同我一起去死?他想起苔丝仰着脸,讨好地告诉他已经杀死德贝维尔,乞求他的宽恕和爱的样子。
我不能叫苔丝就这样死去。我说过这一次要尽全力保护她的。安吉尔下定决心。
“探长先生,请注意,是我让她杀死德贝维尔先生的,她的一切行动,都是受我主使的。”
说完这句话,安吉尔长舒一口气,他听到母亲呜呜悲鸣和观众席下的窃窃私语,他根本不敢回头。
福塞特早就觉得蹊跷,这个安吉尔·克莱尔,明显没有苔丝那样坚定的意志。这是一个突破口。
“克莱尔先生,你出身牧师家庭,请记住,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对上帝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