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一花
杨牧之笑,他竟不知会收到欧阳倩的信,当即提笔回了一封给她。
不耐烦打理店中账目,他又回自己的房间放下了背后的琴囊,把里面的琴和剑一并取出来细细擦拭。
当时师父送他的琴和剑并不是一套,而是盈缺琴,青玉流剑。
那时候师父说:“若是医人不用剑,若是治人不用琴。”
恍如隔世,又已经隔世。
叹一口气,杨牧之将擦好的琴好剑又包裹在琴囊里。
也许有一日,他会愿意和花满楼说说它们的来历,但不会是现在。
百花楼中准备用午膳的花满楼问将要退下去的花平:“碗筷摆了几双?”
“回少爷,摆了两双。”
却只用了一双,杨牧之没回来。
他再来是晚上,帮花满楼做针灸。
花满楼闻着他身上似有似无的桃花香皱皱眉:“牧之莫不是用了胭脂?身上怎么沾染了女儿家的桃花香?”
熟练扎下手中银针,杨牧之不甚在意:“我自然不会用那东西,是今天看信时沾到的。”
“姑娘家的信?”
“对。”
房间里的烛火晃着晃着被夹杂着水汽的风吹灭了,外面下雨了。
杨牧之放下手中银针,准备去点灯,却触上了温热的皮肤。
是花满楼的手。
“外面既下了雨,牧之就不如在小楼住下,你的房间花平日日都洒扫的。”
也许是受了什么蛊惑,杨牧之一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就着这别扭的动作好一会才说话。
“好。”
外间有惊雷闪过,刚刚还是毛毛雨现在就成了倾盆大雨,杨牧之扔了手里的针往花满楼怀里一扑。
好在花满楼现在只坐着扎了背后的针,不然这一扑怕是要出事。
他搂住怀里人,安抚地顺背:“牧之难不成怕打雷吗?”
杨牧之缩在他怀里,糯糯点了点头。
随即换来一个更紧的拥抱,花满楼仿佛在用行动告诉他:“没事,有我在,不用怕。”
他不知道的是杨牧之不是生来就怕打雷的。
那是他五岁的时候,也是个打雷天。
被老管家藏在柜子里的时候他还以为那只是个捉迷藏的游戏。
可是老管家好久没有来找他,他等啊等啊终于没了耐性便偷偷从柜子里爬了出来。
人间地狱。
一夜之间,杨家上下一百二十三口只剩他一个。
鲜红的血和瓢泼大雨混合在一起,满眼满眼都是红。
后来是师父骑快马赶来,帮忙收敛了已故人的棺椁带他到了长歌门。
他问师父究竟是什么原因自己家里招来如此大祸。
师父不语。
杨牧之却不能忘,不能忘父母惨死,不能忘满眼的红,不能忘轰隆隆的雷声。
直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