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棋忙应了声是,梁铮在心里念叨了一句,盖上罢,盖得严严实实,她近来偶尔能晃一晃,说不定有一日当真能吸收天地精华,成精自有呢,可不想死。
【第6-2章】
“把膳房里放着的那两坛酒拿过来,火炉支去流觞亭里,备好清泉水,一会儿宴会煮茶要用。”
画棋应声去准备了,庞籍吩咐完就去了书房,院子里复又安静了一些。
梁铮照例把记得的佛经背诵一遍,听说司马光今年快满七岁了,离她的死期也不远了。
这样的生活好似也不错,就是院子里的舍友喜好过来搭讪互动,梁铮很不擅长这些。
譬如这只细腰红蚂蚁不信邪,非得要扒拉着梁铮往上爬到顶,说是想看海,到顶了因为过于激动落了水,在水里扑腾着挣扎,喊救命喊破了嗓子。
梁铮第一不关心,第二没办法,就趴着没动,倒是旁边一颗华盖之木心善,落下块树叶来,司马细腰感恩戴德爬上去,上去就见了天堂,十分乐天知命地拿树叶当船划水玩,乐呵呵地自娱自乐,连说海里好玩,惹得外头的‘群英’们艳羡不已。
外头陆陆续续有了脚步声,司马松萝藤蔓长,冒到了墙外,立马报信道,“枢密副使晏殊,携范仲淹到!”
晏殊和范仲淹都有一大票粉丝,惊呼声热切,譬如司马月季这样的,它一激动就仗美行凶,吃了灵丹妙药一般赶在两人进来之前挣出两片花瓣,立时春光乍泄。
晏殊年三十六,为人刚简威猛,穿得朴素,但腹有诗书气自华,是个才华横溢的正人君子,论风流雅致,比庞籍和司马池又更甚一筹。
司马月季一枝独秀,在晨光中亮眼得想让人不注意都难,晏殊进门看见了,驻足看了看,伸手轻碰只觉冰凉粉嫩,遂称赞了一句,“粉面娇红,还是淳之养得好,这一株‘廋客’尽独占鳌头。”
庞籍字淳之,与晏殊年岁相当,快步迎出来,笑道,“同叔来得巧,这蔷薇晨间还含苞待放,不曾想这就开得这么好了,想是知道同叔到来,高兴了。”
几人说笑,把掌叙情,梁铮看了眼主角司马月季,‘小姑娘’迎着太阳抬着脸骄傲得不行,若是有尾巴,肯定早翘上天去了。
晏殊多看了两眼,庞籍乐道,“看来同叔乐见这万草丛中一支春,何不赋一首,今日我等若能得淳之大作,岂不快哉。”
皆是多年老友,私底下相处起来不论年纪,不论官职,逍遥自在惯了,没那么多寒暄虚词,晏殊略略思忖,便开口道,“一霎秋风惊画扇,艳粉娇红,尚拆荷花面,草际露垂虫响遍……”
词句一出,赢得几人抚掌称好,“好词!”
晏殊一笑,看向书院前的流觞亭,踱了一步接口道,“珠帘不下留归燕,扫掠亭台开小院,四坐清欢,莫放金杯浅,龟鹤命长松寿远,阳春一曲情千万。”
庞籍与司马池兀自品读,“草长莺飞,花开花落,友人相聚,奏一曲阳春白雪,酒醉酣然,岂不痛快哉!”
梁铮跟着咂磨了一下,她不懂诗词,但这诗读起来让人心胸开阔,有股天宽地阔任尔逍遥的洒脱不羁,论心胸意境,只怕比‘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还要胜出三分。
那边的司马月季激动得头脸发红,要是个人,早已经血猝了。
梁铮将天宽地阔在心里来回咀嚼了两遍,脑子里翻捡着想找出两首意境更为澎湃的诗词,不过当初本就是为的应考,这会儿全不记得了,眼皮子底下有些窸窸窣窣的动静,不一会儿‘卟’地冒出一小截根须来,指甲盖那么大的土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