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松萝白白细细的根须随风荡了荡,一出口感慨万千,“同叔难呐,被贬黜中枢,来了应天府,也没丧气气馁,反倒是要大兴教学,造福天下读书人,真是可叹可敬,何时我等也能得他赋词一曲呢……”
两个没什么前途的死物,关心这个做什么。
梁铮在一边窝趴下来,开口说了件要紧事,“我叫梁铮,谢谢。”
司马松萝很不赞同,“你是司马家的瓮,怎能另外起别的名字,不好不好。”
梁铮:“…………”宗法制都蔓延到植物界了。
司马松萝一头管着墙里面,一面管着墙外面,忙得不可开交,“国子学学生欧阳修到!”
欧阳修……
梁铮听得有些恍神,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圈中都是好友,好友都是大佬了。
欧阳修年岁较轻,宽袍广袖,一身的白底泼墨竹,风流俊逸,俊面上笑意张扬,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扑面而来,进来面对的都是师长和前辈也丝毫不怯场,大大方方行礼道,“见过庞大人,司马大人,见过两位老师。”
晏殊仔细看了他的神色,点头赞许,“不为落榜一蹶不振,这才是学子风范。”
欧阳修一笑,又朝晏殊范仲淹各自鞠了一躬,“多得老师提点,来年广文馆试、国学解试,礼部省试,学生定连中三元,介时下宴郊游,定让老师们游个畅快!”
“好!好!”晏殊和庞籍皆听得大笑,知欧阳修确有才学,是以欧阳修口出狂言,非但不觉他狂妄自大,反倒甚是喜爱。
交友不分年纪,唯性情相投已,司马池和庞籍引着几人落座,相谈甚欢。
小小一书院,网罗大半个北宋的文豪圈,梁铮面前的司马松萝艳羡问,“人类都这么厉害么?小可听说考试不容易,中进士都挺难。”
自然不是了,这几个自小就有神童之称,欧阳修连中三元,若非考官有意栽培磋磨他,连状元也一并抱回家了,就算是范仲淹,那也是刻苦奋学自立自强的典范,不是梁铮这等资质平庸且还不够努力之人能比的。
这几个几乎每人都有收录在语文课本里的传世之作,供后世千千万万子孙研读学习,《醉翁亭记》《渔家傲》《蝶恋花》之类脍炙人口的文章,是文化瑰宝了。
后人难望其项背。
缸就在亭子的脚边,司马池是东道主,自然负责煮茶。
干茶色翠,注水之后在紫砂壶里翻飞浮沉,枝叶慢慢在沸腾的甘泉水里舒展开来,一芽一叶,芽长毫多,饱满圆润,秀丽。
霎时间香气扑鼻而过,鲜亮,浓醇,带着淡淡的豆花香,配着司马池专注闲适,行云流水的动作,像水墨画一般,让人的心也无端跟着沉静安宁下来。
“成了。”司马池端起一盏,放到鼻尖闻了闻,舒爽一笑,朝另外几人道,“请。”
各人皆饮,晏殊赞道,“茶汤绿透,叶脉嫩黄,清新鲜亮,香如幽兰,实乃好茶。”
庞籍亦笑,“同叔识货,这是上好的庐山云雾,为兄也是好友相赠,正等着诸位一同共饮了。”
欧阳修饮罢,笑接道,“学生还闻见了兰陵酒香,今日是有口福了!”
司马池就笑骂道,“你这小子,鼻子怪灵,倒也是个酒中仙!”
梁铮和司马松萝听了许久,真是有点口干舌燥,看着这氛围,闻着这香气,不渴也渴了,上辈子她也常与客户喝茶,没发现茶有这般香罢。
梁铮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没发现身边蹲来了只小白狗,也没发现水面冒出了些热气,倒是那只细腰红蚂蚁玩够了玩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