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听到这些不实之言,顾淮还会勃然大怒,但听得多了,他也就习惯了,知道他就算气死憋屈死也只是委屈了自己,便不再为这些流言蜚语大动肝火了。
他们二人在这茶馆中要了些瓜果茶水,吃了些饭食,便继续上路了。
顾淮离家也有些日子了,不禁有些思念家中的老父。虽说他认识他这位“父亲”还没有多久,但也许因为这具身体上流淌着与之相似的血液,使得顾淮对这位原主的父亲也产生了一种不可割舍的亲情。
不知为何,顾淮失去了七岁之前的记忆,他记忆的起点就是在孤儿院的生活。所以,他可以说是从来没尝过亲情的滋味。如今,一旦尝到了这种滋味,他便怎么都不舍得把它丢掉了。
夜幕时分,他们行至一处人迹罕至的山野荒地。顾淮和福安走了一天的路,早已疲倦不堪,只想找个地方舒舒服服躺下,美美地睡上一觉。
然而在这荒郊野岭的,别说客栈了,连户人家的影子都见不着。
正当他们筋疲力尽,准备以天为盖,以地为床,就在这荒草地上躺下睡一夜时,一座废弃的古庙出现在了眼前。
古庙墙壁上的红漆已变得斑斑驳驳,上面上面结满了蜘蛛网,落着厚厚的灰尘。牌匾被什么东西杂碎了,上面的字迹模糊一片,完全无法辨认。
福安兴奋地对顾淮说道:“少爷,这儿有座庙,我们今晚就在这儿睡吧!”
顾淮面色凝重地看着那块牌匾,这里是《聊斋》的世界,众所周知,废弃的古庙是《聊斋》中事件的高发地点,实在不可掉以轻心。在者,他总感觉这古庙看起来阴气沉沉的。
“福安,我们再走一段路吧,熬过了今夜,约莫着就能走到城里。等明儿早上我们去城里住进客栈再睡,你看怎样?”
福安泄了气一般耷拉下了脑袋,又不好违抗自家少爷的话,只得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成,都听您的。”
顾淮见福安一脸的不情愿,心里也不是滋味。这时一束月光冷冷地打在地上,照亮了一地枯草。顾淮借着月光看到福安脚上一双粗布如意头鞋上已经沾上了斑斑血迹。
顾淮心里一颤,拉住正要往前走的福安,问:“你的脚磨破了?疼吗?”
福安瘪了瘪嘴,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福安就是个下人,不劳少爷操心,少爷不必在意小的。”
顾淮轻轻叹了口气,他向来见不得别人受苦,尤其是自己身边的人。他一脸纠结地扭头看了看那座深红色的庙宇,寻思着自己可能是太过多疑。
“那就听你的,在这庙中住一宿吧。”
“唉,得嘞。”福安听了这话,干瘪的小脸乐成了一朵花儿。
寺庙中东西两侧整整齐齐排列着一间间僧舍,令顾淮不解的是,每间僧舍的门都是虚掩着的,里面黑漆漆一片,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走到北院,随手推开了一间房门,走进去一看,发现屋子中间点着一团柴火,暖黄黄的一片照亮了整间屋子。
佛像后面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藏蓝色道袍,手里拿着一把拂尘,头发高高地竖起,身材健壮挺拔,剑眉星目,正气凌然。
那人见到顾淮,细长的眼微微睁大,闪过一丝讶异又激动的光。
“阁下是……”那人看着顾淮问道。
“在下名叫顾淮,字子泓,路过此地,想在此借宿一宿……”
“这房屋没有主人,我也是在此